记，三师兄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好好活着。”
至少再活一年。
活到上辈
，江御风屠我满门的那一日。
230.
我娘是唯一一个能够踏
剑崖的人。
我无颜面见我爹，可在娘亲面前还能勉
一个孩。
她总是笑着来见我，手
提着我
吃的糕
，见我吃完，才会离开。
我每次吃得都很开心。
是甜是咸，或辛辣，或苦涩，都不重要。
我从未告诉过她，大约在两个月之前，我已经尝不
糕的味
了。
老天庇佑我爹，让他修炼无
诀时止步于第三层。
这便是伴随第四层的后果。
心生杂念之人不可修炼无诀，我的心
托在一个安静的地方，
腔空空
，又怎么会受心绪影响。
修无剑的秘诀，从来都不是心思纯善，
冷淡。
所谓无，是俗世里走过一遭，再洗清一
红尘。
尝过动心滋味，方知忘苦痛。
如此一来，才有机会练就无剑。
231.
又是一个冬天。
这些日我时常在想，若是我不曾重活一世，上一世的三师兄会否保全命，好好地活
去。
以命换命，换的究竟是谁的命，又是哪一世的命。
若非我娘提醒，我不曾记起今日是我的生辰。
一岁匆匆过，去岁与今夕仅仅相隔一载，于我而言却是恍如隔世。
我了一个很漫
的梦。
三师兄负太素剑，猝不及防地闯了剑崖。
梦于我已是家常便饭，他不能现在我面前，于是时常闯
梦同我相见。每每梦醒，我总是想大哭一场，然无诀决不给我这个机会。
我只得漠然地摘一片竹叶，收敛匣里珍存。
一年
转过大半，与
力一同增的还有封存的竹叶，如今我已然拿了第三只匣。
我当梦里的李雁行又要沉默地教我剑，或是站在檐陪我听雨。
他却猝然开
：“小初，师兄让你好等，若是恼了，便向我撒气罢。”
“……师兄？”我艰难张嘴，只吐了这么两个字。
梦的李雁行颔首：“是。”
不过是生辰当日喝了些酒，我万不曾想会这般
梦。
在这个梦，三师兄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我剥开他的外衣，将手掌贴到他圆形的伤疤
，颤声问：“师兄……疼吗？”
那日之事过了这么久，依然历历在目，我这个胆小鬼，总是不敢去回想，只能在梦里问一问他。
他摇摇
：“都过去了。”
那一瞬间，我骤然在梦突破了无诀无形的禁制，抱着他的腰嚎啕大哭。
捡回一条命的三师兄与以前一般沉默寡言，就这么在剑崖与我一同住。
冬日严寒，我每日练完剑便缩在他怀里取
，纵使我并未觉得有那般冷。我抱着匣扑他怀，将我这一年里修炼无诀的心得说与他听，而后抱住他喃喃：“师兄，现在我已不再会受无诀困扰，每梦见你一回，便从外的竹林揪一片叶放去，你看。”
他晃了晃神，接过那匣，怔怔地盯了一会儿。
我望着他英气的面颊，仗着是在梦，小心翼翼凑过去说：“师兄，我好想你啊。”
因着是梦境，我说起话来亦是颠三倒四，时常模糊了两辈，将上辈的事也拿来讲，教他听得满心疑问，却也不曾开询问。
不知为何，在我吻上他时，他的
睑轻颤了一，有如初次般不知所措。
兴许是我梦的缘故罢。
41、无剑（七）
232.
我与梦的李雁行度过了一整个冬天。
今时不比往日，我练了一年多的无剑，与他过起招来早就不似以往那般吃力。
久而久之我也觉得没什么意思，这几月里多有荒废，将时间全都用来与他醉生梦死。
待到草莺飞之时，我叹了气，抱着他：“师兄，今日是哪一日了？”
他答：“三月初二。”
再过十日，便是我前世死那一日。
三月十一当日，或许是无心，抑或是有意，谢陵将我带了山，恰好避免了一场针对无剑宗的屠杀。
数年后，我方才知晓，三月十一不是甚么要
日。
——只是谢陵与江御风的亲爹，江逢
的祭日。
我看着他的脸，心
痛了一瞬，绪很快无影无踪。
“师兄，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吗？”
“甚么事？”
“去年我浑噩度日，失约未去祭拜程
，如今天气正好，是该去看看她了。”
233.
去岁清明，我并未去赴闵晋的遗约，自然错失了丢失的残页。
不过这并不重要。
我靠在一旁的树
上，喃喃：“阿姊，你不会怪我罢，明明说好清明来见你，却迟了近一年时间。”
青草绕茔，林风过。
“重活一世，分明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好事，我竟活得愈发糊涂了。心有无数未解之谜，恐怕也来不及找寻答案了。你说，老天爷因何将这事安排到我上呢？”
“如若能叫我自己决定，我必定不会要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林外影茕茕孑立，微风拂过衣袂，在日里竟显几分萧索。
三九走到初，足足相伴了百日，亦真亦假，取决于我的一念之间。
李雁行使剑时，右手拇指不会向扣。
李雁行斟茶时，更没有用左手持盏的习惯。
有时我夜间忽而梦醒，两条手臂始终牢牢地环在我腰上，是克己复礼的三师兄向来不的举动。
会有这般习惯的人，从来只有那一个罢了。
我闭上，微不可闻：“阿姊，我是不是很懦弱？”
她自然不会给我答复。
234.
重回剑崖时，已是三月初十的傍晚。
夜里我蜷在他怀里小憩了一会，不多时便睁开了。
寅时未至，晨光熹微，师兄察觉到怀异动，半梦半醒间睁开了。
“小初，怎么这会儿便醒了？”
微光由木格窗映来，我握住了他的左手，在虎反复
挲，任
粝的茧磨上我的指腹。
我仰起脸吻了吻他的
，呢喃：“不困了。”
常雪初不仅是天字第一号蠢人，更是天上地找不着第二个的懦夫。
他的
是
的，
温也是的。
人刚从梦醒过来时，的确会神思恍然，以至神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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