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孟婴宁就什么都不想去想了。
只觉得累。
是劫后余生,是惊慌压抑至极,神也绷到极致以后骤然放松来的脱力似的疲惫。
她抬起手来,朝着他张开双臂,苍白的嘴发,声音是哑的:“抱抱。”
陈妄默了默,把她从车里抱来,小心着不碰到她上刚被理过的伤,抱小朋友似的姿势抱着她往前走。
孟婴宁脑袋搁在他肩膀上,能受到他略的温,鼻尖萦绕着熟悉的他的气息。
她抬手,了睛,又眨眨睛,脑袋侧过来趴着,脸冲着他颈窝,小声叫了他一声:“陈妄。”
“嗯?”陈妄应了一声,鼻音低低沉沉。
“你们抓到汤城了吗。”孟婴宁问。
陈妄步顿了:“没有。”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他告诉你的吗?”
“嗯,”陈妄抬手,大掌覆在她脑后了,“你别心这个了。”
孟婴宁就不说话了,她很小幅度地低了低,额抵着他颈侧,忽然说:“我本来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他说你来不及了。”
她声音小小的,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就在想,如果真的来不及了,那你还是晚一儿过来吧,最好你没找到我。不用看着我死,你心里是不是能稍微好受一儿,你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陈妄心脏猛地一缩。
“但我又特别怕,我从来没这么怕过,”孟婴宁呢喃着继续说,“怕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怎么办,我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跟你说。”
陈妄线平直抿,低压的睫颤了颤,忍不住收了手臂,又小心地放松了一些力。
隔了好半天,陈妄才说:“我也怕。”
他嗓音艰涩:“从来没这么怕。”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孟婴宁被带着了全检查,除了外伤和一轻微脑震以外没什么别的问题,休息几天基本就没事了。
从医院回去的路上,孟婴宁没说话,陈妄也一言不发,就这么一路沉默开到了家门,陈妄停车,一侧看见小姑娘歪着脑袋睡得很安静。
车里的灯没开,陈妄就这么借着外面小区里昏黄灯光和月光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她的睫低低覆盖来,秀气好看的眉皱在一起,脸上里胡哨的,像只脏兮兮的小猫。
陈妄解开安全带,将上的冲锋衣脱来裹在她上,然后车将人抱来。
孟婴宁睡得很沉,稍微有些不舒服似的哼唧了一声,抬手无意识拽着他前的衣服。
上楼的时候,孟婴宁睁了睁,睛雾蒙蒙的寻他。
陈妄拍了拍她的背:“没事儿,到家了,睡吧。”
她糊说了一句什么,陈妄没听清,她就再次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孟婴宁了个梦。
四周昏暗安静,听不见半声音,只偶尔有风声打着旋儿刮过来。
远隐约可以看见有人影,一动不动立在那里。
孟婴宁觉得害怕,意识在奋力挣扎不想过去,却完全不听使唤,一步一步走过去。
那人的廓逐渐清晰,是个男人,他一一现在她的视线当,由远及近,从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等她走近,男人抬起来。
孟婴宁忽然就知他是谁了,在他抬的那一瞬间,孟婴宁闭上睛。
她蹲在地上,垂着,脚边是粘稠的暗红。
有一只男人的手从背后伸过来,绕过她的脖颈,搭在她肩膀上,冰凉的穿透衣服的布料。
汤城的声音温和轻柔,响在她耳边:“你想看看吗?陈妄就是这么看着他的。”
不要……
“他什么都看不见,你怕什么呢?”
孟婴宁站起来,转拼尽全力往回跑。
她睁开了睛。
一片漆黑,她听见自己很急促的呼声,上全是汗,整个人被闷在被里。
她闭上,睁开,又闭上,缓了一会儿以后撑着床面坐起来。
陈妄的床有些,床也是的木板,靠着硌着背,孟婴宁脆前倾了倾,手臂环抱住,搁在膝盖上坐在床上。
她想起刚刚的梦,人有儿发怔。
她都仅仅只是听着。
而陈妄是亲经历过的,孟婴宁不知汤城说的那些话有几分是真,但哪怕只有一分,易真的像他说的那样……那陈妄当时亲见着这些,甚至亲自动手了结这些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觉。
是绝望吧。
因为实在、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近乎自一般的生活方式,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不觉得值得珍惜的原因就都变得很清晰。
他应该是很厌倦、甚至憎恶自己的。
所以在汤城跟她说了这些的时候,在那一刻,孟婴宁真的再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绪。
孟婴宁想起他之前跟她说的那句话。
死没什么大不了,难熬的都是留给活人的。
要有多难熬,才能说得这话。
孟婴宁还记得十年前,她最后一次见到陈妄的时候,他走的时候的模样。
那么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少年,眉间都是明亮的,意气风发上九天,仿佛天无不可胜之事。
一想到那个曾经的少年是怎么经历了这些事,然后一一变得满目沉寂荒凉,孟婴宁就觉得疼。
她了鼻,掀开被地,赤着脚踩在老旧条纹地板上,走到卧室门打开门,去。
客厅也没开灯,幽微月光顺着窗外爬来,台的拉门开着,陈妄人坐在台边竹条编成的椅里烟,半个沐浴在皎洁月光,另一半侧脸烙郁的影。
听见屋里的动静,他咬着烟转过来,微眯了。
孟婴宁站在卧室门,没动。
“醒了?”陈妄开,声线沉哑,“还睡么?”
孟婴宁摇了摇。
“伤疼?”陈妄问。
孟婴宁摇。
陈妄觉得小姑娘可真难伺候:“饿了?”
孟婴宁还是摇,只抿着,地看着他,不说话。
陈妄顿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想我抱啊?”
孟婴宁眨眨,慢吞吞地说:“想。”
陈妄着烟俯摁灭了,然后直起来,抬臂朝她伸一只手:“那来。”
孟婴宁张着白的胳膊就颠颠地跑过去了。
爬到他上,缩成一团儿窝在他怀里。
这会儿已经后半夜了,风很凉,陈妄随手抓了件旁边晾衣架上刚洗过的外,把她严严实实地裹上,他的外大,她人又缩着,能把她整个人包粽似的密不透风地包住。
包粽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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