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武帝萧止戈素有残暴之名,从他少年时与北狄一战,坑杀六万北狄败兵伊始,这凶名便传开了。至后来登基三年,又穷兵黩武大兴战争,大邺百姓民不聊生尸骸遍地。再加上今日这一,怕是恶名更上一层楼。
然而萧止戈早已经不在乎了。
吩咐禁卫把安家人的尸首扔到葬岗,萧止戈独自了栖梧。
栖梧已经收拾净,角落里放着青铜鎏金炉,把殿烘得的;殿央摆着一张紫檀雕大床,暗金帷幔垂来,隐隐绰绰能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影。
萧止戈意识柔和了表,放轻动作走过去,撩起了帷幔。
安卿脸上的血渍被洗净,乌黑的发用青玉发冠重新束好,神态安详,仿若安睡。萧止戈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来似乎想碰碰他,到了半途,却又顾忌着什么缩了回去,男人嘴边溢一丝苦笑:“罢了,你素来不喜我,这时候就不再叫你不开心了。”
一旁漂浮着的安卿张张嘴想说不是的,他并不是不喜他,他只是从未真正了解过他罢了。每次看到他蕴着极重戾气的眉,再想起那些骇人的传闻,便会本能的畏惧,自然就不再敢主动亲近。
只是不他这时候再想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萧止戈独自待了一会儿,便叫了人来,将安卿的尸送去殓。人们垂手敛目,悄无声息地来,又抬着安卿的尸鱼贯而。
最后就剩萧止戈一人而已。
安卿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脊背直的帝王,仿佛也被西斜落日染上了沉重暮气。
*
“少爷,要不要吃些东西?”
耳边忽然响起一熟悉的声音,安卿恍惚间睁开,就看到安福那张白面团一般喜庆的脸。见他愣愣地不说话,安福又叫了一声:“少爷?”
安卿迷糊间动了动,只觉得一阵虚无力。好似变成了一团棉,绵绵轻飘飘,动作都落不到实,仿佛不是自己的。
是了,确实不该是他的,毕竟他早就死了,化成一缕魂魄飘了许多年。
安福见他这样却慌了,急急忙忙地要去叫人,“莫不是药了问题?少爷你等着!我这就去叫大夫!”
说完他便着急忙慌往外跑,却冷不防撞上了往里走的一行人。
“这都要门了,还在跑什么?”
声的是个相貌清隽年男,一双丹凤与安卿如一辙,便是安卿的父亲,大邺丞相、靖安侯安知恪。他侧跟着夫人李氏及李氏的丫鬟,再后面还有几个膀大腰圆的人。
安福连忙跪回话:“公他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昨天的药吃多了……”
这门亲事安卿一开始就不愿意。大邺虽然民风开放,南风盛行,但也从未有娶男妻的先例。更何况北战王萧止戈在邺京声名狼藉,传闻他喜怒无常,残暴嗜血,每月府里都有被打死打残的人抬来。就算安卿只是个不受的庶,但让他嫁给萧止戈,从此当个战战兢兢朝不保夕的王妃,他也是不甘心的。
他满心想的也不过是早日取得功名仕,庇护母亲照应妹妹罢了。
可同北战王的婚事,打碎了他所有的计划。
他也曾试图抗争,但换来的只是一包散,吃去后浑脱力浑浑噩噩,只能任由丫鬟们像木偶一般摆打扮,换上了大红喜服。
“不必费事,王府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安知恪摆摆手,目光在安卿脸上停了停,接着又:“扶三少爷去。”
昏昏沉沉间,安卿便被盖上了红盖,又被两个人架起往外走。
他上使不上力,脑也糊涂着,恍惚间只觉得架着自己的两条胳膊格外有力,手臂上传来的疼痛也格外真实,一都不像是梦境。
上了轿,迎亲队伍打打,绕着邺京游行一圈才到了北战王府。
王府宾客满座,大家心照不宣的说笑着,都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北战王生母早逝,十岁那年又有太清观的仙师批命,言他戾气太重,杀孽缠。因此越发不得安庆帝心。不过十二岁便自请去军历练。边关八载,萧止戈从无名小卒成了大邺十二将军之一,手握雁州兵权,全是靠着尸山血海杀来的功勋荣耀。而北战王萧止戈“杀神”之名,不仅北狄人闻风丧胆,就连大邺百姓,也畏惧他的残暴。
市井间甚至有小儿传唱:天上杀神,人间太岁,地府阿修罗。萧止戈之凶名,可见一斑。
萧止戈凶名愈盛,安庆帝也愈发不喜这个儿,但又要靠着他镇守雁州跟北狄人抗衡,两相权衡之,只能对这个儿视而不见。原本还担心他生不该有的心思,现在他主动拒了太后指婚,说自己喜男人,还要迎娶安相国的第三正妃。虽然荒唐,却也让人放心。
龙颜大悦之,安庆帝甚至旨让宗正寺好好准备,北战王府的婚事就这么闹闹的办了起来,甚至比太大婚时还要闹几分。只是那些前来观礼的宾客,是真心祝贺还是想看北战王的闹,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席上觥筹错间,也有人替那相府的三少爷扼腕。可怜好好一个人,落到了暴戾的北战王手里,还不知要被如何磋磨,能不能活过新婚之夜都未可知。
要说起来,这位三少爷在邺京名也不小。他的生母是安相国的小妾,曾是邺京最大青楼群芳苑的清倌人。生得艳冶柔媚,瑰姿艳逸,又能歌善舞颇才,在当时有“邺京第一人”之称。安卿随了生母的好容貌,幼时便玲珑可,及至少年,眉开,越发风俊。只是则矣,却是个腹空空的草包人,听说还曾怒夫,被从族学赶了来。
宾客们嘴上惋惜着,脸上却带着兴致盎然的表,看着蒙着大红盖的安卿被喜婆扶了轿。
安卿被蒙着,只能看清脚方寸之地,昏涨的脑这时已经清晰了一些,的疲也消散了。如今他只有满腹的疑惑,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任由喜婆将自己扶了来。
堪堪站稳,面前便伸过来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掌。指节略大,指腹和虎布满老茧,一看便是拿惯了刀枪的手。再往上是一截大红金边的喜服宽袖,至于其他的,却因为红盖遮挡视线,看不到了。
——这是萧止戈的手。
安卿的心脏怦怦了起来,他记起来了,当年大婚的时候,也曾有这样一只手伸向他。只是他那时候满腹不甘和对未来的恐惧。对萧止戈敢怒不敢言,以沉默拒绝了他伸过来的手。
甚至都没有好好看看这只饱经风霜的手掌。
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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