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一早就来茶寮吃酒,这又是为了什么缘故?”陈氏关心问。
陈二舅摇摇:“一言难尽,不过些零狗碎的事,我先与妹夫好生吃上几碗酒,路上再与你们说。”
陈氏也知村茶寮不是说话的地方,在这说得一嘴,明日不知能传多少。她柔顺惯了,心里生怕丈夫吃醉,却不横加阻拦,只忧心叮嘱:“二兄,你与你妹夫少吃一些,半醉上门要惹爹娘生气。”
陈二舅大笑:“三妹妹不必担心,妹夫的酒量我心有数,这些淡酒,吃个一斗都不在话。”他拍拍桌,与店家婆,“婶娘,再赊几碗酒,月底一并算你。”
店家婆边筛来几碗酒,边斥:“放,月底就是年终,再不与你拖欠的。”
施在旁笑:“店家婆只把酒筛来,我算钱与你。”
店家婆脸上堆笑,满好话:“陈家女婿一看就是大方人,行事也周到,你们吃着,酒尽够,要是嫌光吃酒肚没底,汤饼、馄饨尽来。”
陈二舅过意不去,与施推拒:“妹夫过门是客,哪能由你东?”
施:“你我姊夫郎舅哪用这般生分,再者,与舅兄吃酒也是合心快意事。”
陈二舅笑:“是妹夫你客气了,我知你度量我不趁手,实非为此,我历来在这吃酒都是先赊了来,末了再清算。”
店家婆抄着抹布立在炉那偷偷撇嘴。
阿萁暗暗看在里,想着自家二舅嘴里定有一些不实之,不然这店家婆不会满脸不以为然。
陈二舅混人一个,看阿豆站在地上,两手扒着桌,半个脑袋张望,便拿筷夹一颗酥豆喂与她吃,阿豆眯着吃了,他又拿筷沾了一酒递过去,阿豆两闪了闪,照旧吃了。
阿萁不错实着阿豆,见她吃了一筷酒,抿抿,咂咂,尝味,辣得两泪汪汪,将嘴一扁就要哭,连忙将面汤喂与她。
施与陈二舅哈哈大笑,惹得陈氏嗔怪不已。
陈二舅混归混,还知晓得分寸,与施略吃了几碗酒,问问如何猎得猪,又问问家诸事安好,停了杯箸:“三妹妹,妹夫,随我一家去先,再耽搁,阿爹知晓又要祭,如今我儿女半大,再拉不脸面。”
施与陈氏哪会不应,收拾归整一番跟着起。
只那几个酒钱到底归落施上,陈二舅摸着鼻讷讷无言,把那要钱的店家婆瞪了又瞪。
第21章 难念的经(二)
经
陈二舅因着酒钱一事失了颜面,无奈羞涩被店家婆几句撅了回来,回去路上步也涩,肩也驼,闷着活如一老犁地,就没抬起过。
阿萁边走边看村风景,远远近近农家小院,低低矮矮柴门人家,看远桑林接山野,近听村妇纺丝麻。老叟倚门拄杖望来客面生,村童嬉闹拦路问客从何来。
陈二舅在前健步如飞,施挑着酒和阿豆也能轻松撵上,只苦了陈氏赶得辛苦,阿萁扶着母亲,急:“二舅舅,阿爹,你们慢着些,阿娘赶不了急路。”
施一拍自己的脑门,暗骂:该死!竟忘了这一遭。站住脚对陈二舅:“舅兄,慢些走,你妹妹……嘿嘿……”
陈二舅回过味,也连该死,又怪怼施:“妹妹有了,妹夫怎瞒着不说?”
施叫冤,:“娘诊脉,家隔日便使钱捎了信与岳父岳母,如何没有说。”
陈二舅咕叽:“你家那糊涂颠倒岳父母,不曾在我跟前提过半。”嘟囔着抱怨几句,放慢脚步与施并肩走到一块,摸摸蓬蓬如秋后枯草似的胡须,大发叹,语重心,“大郎!妹夫!兄啊……你妻有你眉带喜,遮莫有甚好喜?都是前世欠的债,今生踩着你后脚跟来讨要的。累得腰弯背驼胡须一丈,还要扮作驮着孙儿逗趣,苦也!”
施是个疼惜儿女的,浑不能领会陈二舅的慨,反笑倒:“现世债主来勒银,我几就打得他们去;前世债主我儿女,我只嫌少不嫌多。”
陈二舅大摇其:“妹夫不到地步,没有悟透天机啊。”
阿萁嘴笑问:“二舅舅悟到了什么天机?”
陈二舅念:“人多是福气,我通通是狗。几世同堂有何幸,天天争得乌青。别看老婆是,几年就变母夜叉。”
阿萁呆了呆,明知不妥,忍不住想笑,直憋得满脸通红,角沁泪。阿豆坐箩筐里撩着手问:“二舅舅,母夜叉生得什么模样?”
陈二舅苦着脸:“前还天晴,后就雨;先才笑欣欣,转哭啼啼;睡前还气平,醒后却骂……”
陈氏委实忍无可忍,伸手轻推了陈二舅一把:“阿兄,你是吃得醉了?胡话连篇。”又问,“你可是和二嫂嫂吵了架?”
陈二舅梗着脖颈怒:“哪个与她吵?哪个敢与她吵?她是阎罗王的亲妹妹,罗刹国的罗叉娑,只差没把我掏去活吃了。”
施大笑:“可见二舅兄真个与二嫂嫂吵了嘴。”
阿萁跟着拿手指冲着陈二舅刮了脸:“定是二舅舅与二舅妈吵了嘴。”
陈氏无奈,:“阿兄,你与嫂嫂有儿有女半辈的夫妻,还争个什么短低的?”
陈二舅大呼冤枉,:“哪个与她争,我堂堂男汉,拳上立人,胳膊走,谁个会与她一妇人吵嘴斗气,实是我小伏低受了一肚的鸟气。”
施见他气得不轻,劝:“二舅兄,你我男儿家,在外走得四方,她们女人家,屋里屋外盘桓,纵有一二气话不对,不放心上便是。”
陈二舅睁圆,想争辩几句,又悻悻地摆了摆手:“唉!你们不知底里,三言两语只说不清楚,若我细说了,又了婆婆嘴,越发讨人嫌。”
陈氏:“你我同胞兄妹,哪个会嫌你?”
阿萁也笑:“二舅舅,我也不嫌你。”
阿豆八哥学:“二舅舅,豆娘也不嫌你。”
施左看右看,:“我?你我亲厚,我再不会二话的。”
陈二舅这才叹气,:“大家骨亲戚,胳膊折了也断在袖里,家里那些个狗倒灶的事,说了也不怕你们笑话。”
陈氏忧心忡忡:“二阿兄,家可是不大和睦?”
陈二舅笑起来:“三妹妹,你大许也该知晓,你二嫂嫂与你大嫂嫂不大对付,你大阿兄是个似鬼的,我蠢钝是被鬼推的磨。大家一屋檐过活,一门避风,免不了齿相撞,一衣一饭都能气得肝儿颤,只不过碍着家老父老母的脸,有气也吞了,隔夜翻月的,倒也化在肚,忘了它去。”
“如今却是再不比先前光景,你侄儿侄女一串,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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