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他的意思。公主多半不是真心寻死,只是以此要挟,实际惜命不已。
谢不遇笑得轻描淡写又苦涩异常:“她活着,我心死,她真因我而死,我也不可能心安理得的活去,左右都是死,为何不试试?”
萧让神有些复杂,沉默片刻,终是说了个“好”字。
谢不遇彻底褪了往日里戏谑神,重重朝萧让磕了个,这磕得极为响亮。
萧让笑扶他起来:“朕等你成第二个速兰台。”
突然就真有了那么圣主贤臣的味。
谢不遇心大石落地,神前所未有的轻松,随:“说起来我和云歇还有些像,一样的与幼时心所想所愿失之臂。”
“云歇?”萧让喝茶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故作轻松一笑,抿了茶,恰似不经意:“相父他所想所愿系何?”
谢不遇笑了:“他小时候给我说,他想当个大贤臣啊!忠贞谦退,秉持如一,名垂青史,我还笑话过他,说他爹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大臣,他还脑袋瓜不清醒想去当贤臣,然后他就说,他爹是他爹,他是他,歪脖树上还能结好果呢。”
“真任的不行,我说他是真不适合混迹腌臜的官场,他那人太较真,又不屑同合污先手为。”
“他不是骨弱么,没法以武报国,便一门心思想考科举朝为官,证明他不是靠门第才得以朝的蛀虫,为此他还……”
谢不遇说着说着才发现萧让神空白,四肢僵。
他这才发现自己嘴快揭了云歇老底,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又暗暗松了气,幸好自己及时止住了,没把一些牵涉甚广的东西说来。
萧让袖手微微发抖,勉站起,维系着面上的冷静,盯着谢不遇的眸光灼如寒星,像是悉了一切:“十余年相传被云歇害死的新科状元谢亭,是不是……云歇本人?”
第72章
科举三年一次, 谢亭是十二年前那届的新科状元。
当时萧让才五岁, 还是个傀儡小皇帝, 没资格于殿试上策问诸人,只听说状元叫谢亭。
萧让没见过谢亭,谢亭殿试完毕后没两日便失踪了,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众人顺藤摸瓜,发现谢亭于失踪前一日去了云府, 随后有小消息称, 谢亭怒了当时还是云家二公的云歇, 被逐了来。
云家二公风评极差,盛气凌人跋扈嚣张又不学无术。
其时云家权势滔天,世人视云家人为洪猛兽, 他们便顺理成章地猜,谢亭本意拜访, 却因年轻气盛和云歇起了争执,最终落得个师未捷先死的结局。
云歇并未解释一字半句, 更是加了世人的猜想。
找不到谢亭尸, 也没有证据证明人是云歇杀的,就算有,有云家在,还能惩治云歇不成?所以这事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这事在当年也算轰动,是以萧让即使当时被禁仍知晓一二,如今谢不遇突然说云歇从前想当个忠臣, 还希冀靠真本事考科举朝为官,萧让灵光乍现,顿时将断了十余年的线索串联了起来。
谢不遇目瞪呆,支吾半晌说不话,暗自心惊胆战,后怕不已,他几乎什么都没说,小皇帝却能顺着那一风不相及的讯息猜到云歇当年参加过科举,未免心思城府太,太过锐,让人防不慎防。
萧让见他这反应,便知自己猜的□□不离十,他压满腔震惊,略一思忖,:“相父定是易改妆容姓名,化为谢亭去参加科举,证明自己后,便以此法脱。”
谢不遇见瞒不住,苦笑:“陛英明。”
“可相父为何不顺理成章地于殿试完毕后展真容?这样世人既晓得他颇富才华并非靠爹上位,他又能藉此完成夙愿,分明一举两得。”
萧让问,发现谢不遇频频朝自己看,萧让诧异地和他对上,谢不遇又立别过脸避开他的注视。
“看我甚?”萧让笑了,神倏然一滞,“莫非与我有关?”
谢不遇暗暗叫苦不迭,他见萧让似笑非笑,霎时心一寒,没息地缴械投降:“其实阿停当初去参加科举不是为了朝为官。”
“可以想见,”萧让,“不然他也无需再折腾一自己杀自己来。”
萧让能想到的也仅此而已,对云歇化名谢亭参加科举的动机,他颇疑惑。
谢不遇叹气:“他其实是在和梦想告别。”
萧让抬眸,里满是错愕。
谢不遇回忆了番,着:“我记得有一日,他突然笑着同我,他要去拯救……拯救……”
谢不遇结了,偷瞥了萧让一。
萧让抿了茶,替他说了:“拯救我,继续说。”
“他那日喝醉了,一直在笑,我却觉得他难过的,他一直在重复一句话,说……”谢不遇嘴颤了颤,“说‘不需要忠臣’。”
萧让心猛地颤了。
的确,当年他那样的境,忠贞谦退的贤臣救不了他。
萧让脑空白,耳边嗡嗡作响,谢不遇仍继续说着:“陛肯定见过魏夫人,阿停他娘是那般光风霁月的人,又怎会允许阿停成为佞?阿停又最痛恨他爹他哥,自是想和他们划清界限,可他后来……”
谢不遇轻轻叹了气:“还是迫不得已成了臣。”
萧让黑如漆的凤眸有剧烈的光华在搅动,只觉周围的什在旋转,耳边只剩一句话——
云歇为了拯救他抛弃了梦想。
谢不遇说到这,他全想明白了。
最初的最初,云歇因为魏夫人的教导和对云峰平云彻的憎恶,滋生了当个忠臣的愿望,愿望生发芽,成了他的毕生梦想。可他要拯救为傀儡的自己,而时局不需要忠臣,他只能选择丢梦想,与云峰平这群豺狼虎豹周旋,只为护他安然无恙。
所以谢不遇说,云歇参加科举是在和梦想告别。
当年云歇才十六七岁,年轻气盛又狂妄,非要悄悄地像自己证明他是有这个能耐的,才甘心彻底放,就此翻篇。
他怀着隐秘的期望,希望有人能猜到是他,悄悄地骄傲得意一,这的确是他的格。
谢亭,歇停。云歇,字停。
萧让还记得不久前云歇讽刺朝臣,写了篇藏赋,藏了“尔等皆为竖”这句。
十多年了,云歇的小脾气一都没变。
萧让结了,心绪滔天,眶微涩。
他想起了自己屡次说云歇偏心,恨不得回到从前,掐死那个自己。
如果云歇的心真的是歪着的,也从来都是偏向他的。
他才是这么多年来被偏的那一个。
本站开启了加密功能,部分浏览器不显示第二页 请更换手机默认浏览器或者谷歌浏览器!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