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着笔记本,几乎是落荒而逃。
小曲奇已经睡了,苏裴睡她的隔房间。一房间,他把笔记本往床上一扔,人往床上一躺,满脑都是刚刚邹咏梅的话。
“他说这手表是他以前喜的女孩送给他的……”
“送了礼,又没和他在一起,和别人结婚了……”
贺一鸣绝不会记错,把手表记成是另一个人送的东西。他也不会认错,那确实是他当年在商场挑选了半天,最后买来送给贺一鸣的。
苏裴有懊悔。
他应该一楼的时候就问一句“我刚刚找东西的时候,看到以前我送给你的手表了。哈哈哈,你还留着啊。”
贺一鸣大概会说“你送的,当然留着。”
然后他可以开玩笑一样说“那你妈怎么说是你喜的女生送的?”
贺一鸣会怎么说?
也许是“我妈记错了。”
有可能“我开玩笑的。”
或者是“是吗?不可能吧?她满脑都是婚的事,胡编造的。”
但关键不是贺一鸣说什么,而是他会相信什么。
现在苏裴脑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像要膨胀成整个宇宙。这个想法就是——贺一鸣喜他。贺一鸣喜的人是他。
但是为什么?怎么会?这么多年了,他和贺一鸣一直是好朋友。
苏裴越在心这么问,就有越来越多的画面在脑海里涌现——
一年未见,贺一鸣突然在他的剧组现,重逢时的那个神,冷漠邃,有不可捉摸的痛苦。
贺一鸣一次又一次促他的新,在他的家试读之后说“我不喜这个女主角,又是以沈岚为原型写的。”
一遍又一遍解释“我和陈幸什么关系都没有。”
校庆时候他们回到戏剧社,贺一鸣说“你记错了,十几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
还有那天晚上救护车来时,他迷迷糊糊能听到贺一鸣几乎带着哽咽的声音“苏裴,苏裴,持一。”
更早时候的记忆依然很清晰。
他毕业时候,和贺一鸣彻夜狂,然后在自驾游的路上告诉了贺一鸣,他要结婚了。
贺一鸣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说“这是你的人生。”
他第一次给贺一鸣看的时候,贺一鸣说“没问题,这绝对行。”
他们留宿在戏剧社的活动室里,周围的同学鼾声四起,只有他们还在夜谈。
他们一起爬上天台,有时候能聊一整夜。
这些画面织在一起,他所有的青回忆里,贺一鸣都占据了那个最特别的位置,只是他一直是他的好朋友。
苏裴仍然记得,贺一鸣第一次来戏剧社的时候,他站在台上念着台词,贺一鸣坐在了后排窗边,垂着,似乎没有看他,但是过了一会儿,贺一鸣才看向台上,与他目光相。
他那时候想,这个男生太英俊,太特别了。这样的人该是故事的主角,这才是主角该有的气质和面孔,该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才能得上他。
现在,苏裴终于像是抚去了那一层面纱,把所有真相都看清楚了。
贺一鸣喜他。毫无疑问,至少是喜过他。
苏裴翻了个,他不知为什么自己有想哭的冲动。他并不悲伤,也不是惶恐,只是这真相太过冲击,像失明十几年后的突然看见斑斓彩的冲击。
一切真实的东西,都有最大的力量。真相能改变一切。
有那么一瞬间,苏裴想冲到楼,问一问贺一鸣。
为什么从来不说?为什么不告诉他?
但他上明白了。这是贺一鸣对他的暗恋。是因为他一直把贺一鸣当好朋友,甚至是比有血缘关系还亲的弟弟。
所以贺一鸣宁愿把这秘密一直隐藏着。
他在无意撞破了这个秘密,窥见了贺一鸣的隐私,并非是贺一鸣的所愿。
苏裴又在床上翻了两个声。他忍不住捂住,那里还在安稳动,只是有些躁动不安。
知了这个秘密他还怎么安稳?
苏裴突然想起沈岚,沈岚对贺一鸣那神经质的态度,还有对贺一鸣的敌意和无端指责。现在似乎都有了解释。
他竟比沈岚悉得更晚!
只是因为贺一鸣一样是男人。因为是男人,所以才没有想那么多。如果贺一鸣是女人,再代他过的一切,苏裴早就会察觉到了。
如果贺一鸣是女人,也许他们已经结婚了……
苏裴不由苦笑,现在他真的太想支烟了。
直到半夜时候,苏裴才从这惊涛骇浪渐渐平息来。他迫自己睡,到凌晨两多他迷迷糊糊睡着了。但睡梦仍不安稳,贺一鸣的影总是在前。
一觉醒来,天大亮。
苏裴抓起手机一看,已经是九多了。他连忙起床吃药洗漱。
小曲奇比他醒得早多了,已经吃过早饭了,正在院里玩猫玩兔。
贺一鸣正坐在餐厅里盯着电脑,看他来,立刻说“给你留了早饭。快吃吧。”
苏裴有僵地“嗯”了一声,他问贺一鸣“邹阿姨去了吗?”
他没想到自己一睡迟了,早上都没和贺一鸣的妈打个招呼问个早。
贺一鸣说“不用在意。她年纪大了,早上四五就醒。上午没事去附近村里玩了。”
苏裴不再说话。
早饭是杂粮粥,,小包,几样小菜,他默默吃着早饭。
昨天发现真相是一回事,今天直面贺一鸣又是另一回事。
苏裴昨天暂时决定的是,不对贺一鸣挑明。挑明了还怎么和贺一鸣心平气和相?
男女之间不成侣的都难朋友了。男男之间只会更尴尬。他想贺一鸣也许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一直没有告诉他。他很清楚贺一鸣是个多么骄傲的人。
而且一觉过来之后,苏裴又有些怀疑,也许这事真的是搞错了呢?
夜晚的时候人脑总会不太清醒。胡思想,买东西,都容易发生在夜。昨晚他那么笃定贺一鸣喜他,到了白天,这个想法又变得不那么定了。
也许贺一鸣当初真有喜他,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这段暗恋已经成过去式了。不是经常有这样的事吗?
而且贺一鸣亲对他说过恐同的话,还要他扔掉彩虹旗,别让人误会。可能就是因为觉得喜一个男人是年少的荒唐事,所以他们绝对不会再一步。
贺一鸣一定是觉得保持现在的关系已经足够了,并不需要更亲密的关系。
苏裴脑里一想到亲密关系,不由有走神,突然被粥呛住了,他连忙了张手纸猛咳起来。
贺一鸣被他惊动了,立刻给他抚背“吃这么慢还能呛住,我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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