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一个各方面都普普通通但确实但勤恳实在的男人,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娶走了秋哥。
这个号码拨通之后,响了很久,没有人接。
“咚咚——”休息室的门被敲响,梨说,“老板,你有个预约到了哦!”
他盯着号码看了一会儿,没再等,挂掉了。
后来给预约的病人牙齿的时候,雷声又响,雨了。雨来得又急又大,拍得玻璃窗啪啪响。他的病人是个老爷,咬着半还算能用的牙齿,糊漏风地说,“疾风骤雨,都是老天爷为人渡劫啊!”
他觉得老爷神叨好笑,可此刻又有那么一相信,于是问:“渡了劫以后呢?”
老爷说:“飞升啊!”
“啊?”他脑转过弯来,“你是说,死啊?”
老爷说:“讲话,那是解脱!活着的时候够苦,才要老天爷帮渡劫!”
他听了,心脏突然没有缘由地刺痛。就那一,短促而锋利,让他险些没有夹稳消毒用的棉团。这时,他放在一边桌上的手机响了,是那个没有名字和称呼的号码。
来了。他想。犹豫了一,划开接听键免提,那边说:“江江,你妈她……她本来想等你回来的,但是……”
李浩这个言又止、有话不直说的病,过去是没有的。这一定是学电视剧里的人了。要不怎么说艺术源于生活又于生活,人本就常常模仿艺术过生活啊。人究竟有多少反应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呢?又有多少事在模仿?人……够了,躲什么躲,再往任何地方躲,秋哥也还是没了!
“小关医生?”老病人大气不敢,同又犹疑地看着他。
“哦。”关江微微垂睫,也放手里的镊和棉团,一边拿起手机掉免提,一边对病人说,“我换陈医生给你牙齿,你看行吗?”
老病人人都躺在床上了,换医生总比打回府,牙病哪是能久等的病。连忙说“行行行”,说完又补了句“小关医生,没事儿啊,加油,没会过去的”。关江不知该不该回一个礼貌的笑,很勉地扯了扯嘴角,将手机贴到耳边,去了。
李浩说,秋哥这两年都在咳嗽,西医医都看了,一概没辙。有时候咳到后半夜没法儿睡觉,为了不吵到他,她就去别的房间睡。隔着墙听到声音都揪心。这次她和自己的小妹一起去成都玩,回来之后一直喊累,休息了好几天没见好转,咳嗽也特别厉害。
前一天,咳得过去了。送医院,吊,检查。详细检查结果还没来,她就说自己油尽灯枯了,跟他说想见关江,商量要不要把人叫回来。
“我说当然要叫啊,她还犹豫。早上终于答应了,我正要给你打电话,离开一会儿,她就被推急救室,医生说她一气提不上来……”
关江挂了这个电话,在诊所门站着。
雨还在,屋檐都了,门前路淌满,汇集到一个,旋转一圈,然后用力坠落。他咂了咂,觉得咙得可怕。
订机票,联系老关的朋友暂代理诊所的经营,待姑娘们注意事项……他一件一件这些事,都安排好之后,这天过到到了傍晚。那个说渡劫飞升和解脱的老病人,已经走了,雨早就停了,班时间过了一刻钟,姑娘们还在。
“怎么不回家?”他在楼转了一圈,问。
三个姑娘面面相觑,把发言机会给了梨。梨嘴一瘪,泫然泣,说:“老板,你不会一走,就不回来了吧……”
关江还没有想这,但这个念不是不存在——或者说,他也没想过一辈都呆在榕安城,当初留只是因为老关一走,诊所没人,他正好能继承。
他说:“等我理完事再说,你们放心,我在不在,工资都有你们的。”
“不是……”梨双抿了又抿,“我,我想你回来。”
她的睛里有话。关江明白。但他过去没有动过想法,现在也不会动。所以他只是笑笑,说“班吧”。梨还想再说什么,被小莫拉扯了一,只好走了。
最后一个门,离开之前,她地看了关江的背影一。伤又沉默,盛满未说、也不会说的话。
当天的机票是来不及了,关江的票是第二天一早的。姑娘们班后,他独自在诊所坐了很久。天夜的时候,他锁门离开。也许是因为午过雨,空气比往常舒服得多。
他漫无目的走路,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走到了一医院。再往前一,就是动果摊最密集的地方,上个月往前,他还常常过来买果。摊贩们都认识他了。
如果杜景舟的上班规律没有改变,今天应该值夜班。这个时间,他可能刚刚吃完饭,准备回医院。
他鬼使神差,走医院,去只去过一次的外科办公室。夜刚刚降临,走廊的灯光惨白惨白的,他走到尽,隔着办公室的玻璃门往里看。里面的灯没有开齐全,也没看到人。
他呆站了一会儿,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在等,还是纯粹发呆。视野真现杜景舟的时候,意识反而是躲。但杜景舟已经看到他,表看上去有些吃惊。
他朝他讪讪的笑容,杜景舟便走来了。不见面的日还没有超过一个月,陌生却清晰得让人有些唏嘘了……说不定是杜景舟带了睛的缘故。
他们保持安全距离,杜景舟双手在白大褂的袋里,礼貌地微笑:“找我?”
“路过。”关江双手往仔的后袋,脚尖无意识地往前倾了倾,说,“我明天要离开榕安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也不知回不回来?”杜景舟接。
“啊!”关江一副“你怎么知”的样。
“你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吧,我一直这么觉得。”杜景舟微不可闻地叹了叹,“就,对自由的需求度很那,难以在一个地方留。”
“为什么会有这觉?”
“你说自己小时候在各转的时候,没什么留恋。好像每个地方都只是你的一站,你总会前往一个地方的。”杜景舟看着他的睛,“榕安城也是……我也是。”
关江张张嘴,未语。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杜景舟问他吃饭了吗,他吞咽了一,涩咙对的渴望好像同时带动了胃对的需求,他终于有一饿了。杜景舟看来,笑笑。
“请你吃完饭吧,算送你。”
杜景舟已经快到上晚班时间,时间不多。他们就在医院外面的小店解决。选择了一家上菜快的,了两个家常菜,一份汤。
从接到李浩的电话起,关江就觉得自己心里一直是沉的、涩的。现在和杜景舟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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