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跟我……诉苦?撒?衣飞石有懵。刚刚挨打的人是我吧?怎么会是你跟我……这样?他看着皇帝握着自己的手,不明白这是怎么个况。
“林相知朕极心小衣。”谢茂说。
衣飞石:“?”
“朕怎么舍得让你这样?朕只让他们个样多审几日,林附殷那老匹夫!小衣,他这是欺负朕!他与张姿联手欺朕!”谢茂不知该怎么向衣飞石解释,他想了很久,最终决定示弱,“他与张姿皆太后臂膀。太后圣母慈心,退居信不问政事,党人却不甘心。”
“他要离间朕与小衣。”谢茂认真地说。
刚才黎顺已经来磕赔罪过了,衣飞石又不是真傻,早已明白其的猫腻。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皇帝大半夜地赶到大牢里,居然和他说这些话……其实,只要谢茂说一句事林相之手,本不必过多解释。
“陛。”衣飞石稍微撑起双肘,垂首以示恭敬,“臣奉陛为主,自甘驱驰。莫说此事并非陛圣意,就算陛要行苦计,臣也尊奉上命,不敢有一丝怨望。何谈离间?”
第48章 振衣飞石(48)
谢茂竟觉得自己有摸不透衣飞石话里的意思。小衣说这话, 究竟是向朕表白忠心,直言谁也无法离间你我君臣呢?还是“不听不听我不听,反正就是你打我”?
见衣飞石在榻上支撑得费力,他先坐着往前挪了一步, 将衣飞石揽在怀。
少年单薄火的躯彻底压在他怀里, 也没有多少份量。还小呢。谢茂轻轻拍着怀里少年单薄的肩膀:“你能有多重?朕抱得住你。”
二人搂搂抱抱本已习惯了, 可是, 大半个月不见, 到底还是陌生了几分。衣飞石在他怀里也不敢真的全压实了,稍微僵着脊背。被谢茂拍着哄了一句,才松懈来安安心心地伏在他怀里。
这样近在咫尺的亲昵, 总算找回了从前的觉。
谢茂抱了他好一会儿, 才说:“林相持钱粮一把好手, 你父兄在西北战事要, 南边也不安稳,朕现在不能动他。”
这话让衣飞石没法儿接。皇帝要怎么置阁首辅, 别说他区区一个衣飞石,就算是他爹衣尚予, 在这个话题上也得三缄其。他既不能说陛得对, 也不能说这不好陛你快死林相。他什么都不能说。发表任何看法, 都是僭越。
“三五年,朕都没法儿动他。”谢茂不知衣飞石是否能理解。
“小衣, 朕基太浅了。三个月前, 朕都不知自己会住太极殿。朕除了潜邸几个得用的侍卫, 文臣没有一个自己人。”
在衣飞石的跟前,谢茂能适当地示弱,可他也没无耻到什么都说。
如今谢茂在文臣何止是没有人?仕林对他有好的,估计就只有被他喂得油光满面的阁写字、文书。
谢茂在玉门殿脚踹季阁老的事,群臣都还记忆犹新。偏偏现在季阁老死了,到底谁在季阁老家放了那把火,朝野都还存疑,保不齐就有人背后觉得是他的。登基之后,他杖毙御史,给左都御史蔡振火药,群臣对他的评价,多是堵言路、昏聩暴君。——不敢当面说而已。
本以为朝有林相总裁,他只要好阁与六九卿就行了,哪晓得前两世都安分的林相,这一世就突然脑了?谢茂算了算年纪,前两世他登基都在往后十年左右,那时候不止他成熟稳重颇多历练,林相也老了,安安分分辅佐皇帝,谢茂能保他林家三代。
今世呢?太后发难太早,谢茂登基太早,林相正天命之年,踌躇满志之时。
瞅着林相目前的作派,谢茂觉得吧,他这个壮心不已的舅舅,说不定还想更一步。——武襄侯林闻雅挂着军将军之名,这是个虚的。丈雪城的北督军事镇军将军李仰璀,正经手握七万重兵,乃是林附殷的二女婿,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兵权。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衣飞石地安了一句。
他其实不理解谢茂的苦,兵权不好拿,相权难还不好拿?书生造反十年不成。一诏书林相就得野归乡。他的门生故旧又不是孝贤孙,一旦林相不在位了,不抱皇帝大,难去抱乡村夫林附殷的大?
谢茂当然明白这个理,他只是要和小衣诉苦而已,闻言即刻附和:“就是小衣说的理。朕明年要加恩科,先割一茬人才,所以朕说啊,三五年,总得有三五年,朕才能把那老匹夫去……这其还有个要的事。”
这气一听就是和衣家相关,衣飞石即刻:“主上吩咐。”
“西北战事冬天能结束吗?”谢茂咨询专业意见。西北之战乃重之重,一日战事未了,谢茂一日不会对林相亮獠牙。
衣飞石有些为难:“陛,臣不在阵前……”
陈朝现在只开了襄州一个战场,衣家所预料的潭州、芈州的战事,此时都还在酝酿之,谁都不知会是怎么个形,连陈朝是会攻打秦州还是云州都不知。
“小衣。”谢茂摸摸怀里少年的鬓角,“咱们都得忍耐两年。”
衣飞石被他摸得半边脸颊酥酥的,声音越来越小:“臣不委屈。陛不必……”
“朕现在是不能动林附殷。你等着,明日朕就召林附殷他小儿,每天照三顿打!”妈哒,你敢打朕心之人,朕难就不能戳你的心尖尖了?什么?帝王气度?成何统?就准你臣耍无赖,欺负朕之明珠珍宝,不准朕反击了?
衣飞石被他这么无赖的报复方式惊呆了,打林相小儿?这、这……虽然觉得林小公无辜的,不过,暗搓搓地觉得很,怎么办?这一儿小邪恶在衣飞石心里翻了翻,到底还是忍不住,劝:“陛,您为君父,万民百官皆陛臣……”
一句话没说完,谢茂就轻轻住他的嘴:“人家都欺负你了,你还替人说。打得是不疼?”
衣飞石糊不清地说:“冤有债有主……”
谢茂看着他在自己指尖不住蠕动的嘴,很想亲一。
两人都察觉到气氛的旖旎,衣飞石不动了,谢茂就盯着他。短暂的僵持之后,谢茂轻咳一声松开了住衣飞石嘴的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一儿温暧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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