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那记耳光跌倒在地,母亲却看也不看他一,让人把他拖走。
他恍惚地想起,那一年,父亲于侠义救人,结果染了瘟疫,抱病回来,母亲不顾染病的危险,一定要照顾父亲,带着父亲独居在后山茅屋,没多久双双离世。那一次是他悄悄到茅屋去探望父母,结果反而被母亲责骂。
他年幼时撑起一个门派,亦有家辈眷顾,但这一代当,也只有他一个人。后来二爷爷也战殁了,他终日伤痛,武功难有境,不得不开始练习无剑,遗忘所有曾经牵动他的事。此后固然还认识这些人,但却像陌生人一般,再也激不起他心半片涟漪。
十四岁的方棠溪再次现他面前的时候,对他来说,已经晚了。
即使后来会为他的动,甚至有所回应,但他知,自己的心还是麻木的,即使为了他,修剑从无转修有,他的心境并没有圆满,还有许多瑕疵。此时此刻,他终于知,瑕疵就在于方棠溪。
只因他练剑时总会忍不住想到,方棠溪遇险时会如何,所以侧重于盘和防守,这样的剑术便会不够锋利和危险。所以,若是方棠溪死了,这个瑕疵便会完全消失,他的有也将会练至极致,一生只为怀念这个人而不断,直到突破极限。
若是父母还在,他们必然会要他用方棠溪来祭剑吧。他们两人之间,容不他,丢他一个人,要他承担皓月居的责任,就连遗言也是让他修行无剑。
他一生所求都是错误,先后被父母所弃,被自己忠心的剑所弃,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还追求剑圆满?
此生此世,只愿追逐方棠溪一人。
他低,再亲了亲方棠溪的嘴。以前他总嫌弃方棠溪说话太多,啰嗦个没完,可是现在,要从他嘴里多听到一句话,甚至一个字都不能了。
可是只要方棠溪还没有断气,就还有希望。只要他的掌心一天没有离开方棠溪的背,方棠溪的心脉一天就不会断绝。他还有许多话要对方棠溪说,断然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去。
他虽然知,他的病是因母果的毒而起,但那毒十分奇怪,不熟悉的人贸然毒,反而可能会造成毒气攻心。于是,他只用息围住心脉,在毒血回至心脉时,便将毒沿原来的气血运行方向回。
太早已落山,房间渐渐变得黑暗。
那个大夫带着孩不知去了何,蓝寒也无暇分心去寻。
一切都因那个孩而起,他还不知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那个祸害了方棠溪的婴儿。
可是若不是那个孩,他自然也不会知,方棠溪会对自己这么重要。重要得明知在一件劳而无功的事,明知到最后自己可能会累极了睡着,方棠溪免不了会断气,他仍然不愿放弃。
原来自己竟然,这么他。
第十二章
光逝无声,一直没有人来叫门。
到第二天午,许是他们在房待了太久,终于有人小心翼翼地叫了门。
他应了一声,人才敢推门而。
他们昨天被蓝寒斥退,而后房里一直没有动静,也没听到主人传唤,便只远远地候着。
蓝寒担心惊到了怀里的人,声音很低:“拿些茶和米粥过来。”
“是。”人们看到满床的污迹也没有半句话,只是依照蓝寒的吩咐,拿了净的床褥过来,帮他们换了。
蓝寒手不敢离方棠溪的背,因此并没有给他换衣衫,只让人拿来亵,待人离开时,将他的衣褪去,尽数换掉。
米粥炖得极烂,几乎像米糊,里面掺了少许末和盐,葱却是没有放。茶也已泡好,都放在床的茶几上,蓝寒伸手便可拿到。
茶是他自己喝的。
他没有半分,相反,由于昨天过于惊惧的缘故,他的嘴里苦涩至极,想必是胆都涌了上来,直到现在还泛着苦味,断然不敢就这么着东西喂他。于是用茶漱,吐在了盆,这才喝了一米粥,对地喂了方棠溪。
可惜的是,方棠溪失去了所有知觉,刚喂去就顺着嘴角来,只能用帕掉。
方棠溪的白发被汗过,所以黏成一绺一绺,蓝寒便用布了,再用帕包住,不让他受了寒气。
米粥每天送三次。
到了晚上,房间里了烛火,倒不似昨夜那么辛苦。他看到方棠溪安静英俊的容貌,便觉得心安宁,再也不他想。
他的一生即便再漫,最好的那三年也已经过去了。如果有更好的,也应该是方棠溪醒过来之后。
凝目看了他许久,发现方棠溪的四肢瘀青,像是积累了毒,便用银针刺破他的十指指尖,脚趾也一一剌破。随即,黑血便从小孔。但半血脉不畅,得甚是艰难。
蓝寒毒时便尽力向他的上肢,便于毒血渗。
那银针是那大夫所留的药箱里的。他昨天在外面待了一天,午抱着孩回来时,还带回了一个母,也不知是何找来的。那大夫自称王大宝,是浙东人士,为人倒也诚恳尽心,只是医术平平,也不肯用功,却是连姓薛的也不如了。
他分乏术,不得不让这人看顾方棠溪辛苦许久生的孩。但他也并不担心孩有个三两短。皓月居虽然散了,江南一带他还是有些势力,若是这人敢带孩逃之夭夭,他号令一声,不三天,这人就得把孩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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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时,方棠溪的脉象有了些许好转,不像之前那么微弱,却也很是沉滞。但对蓝寒来说,已是一个好消息。
他让厨房熬了小米粥,只用上面的米汤喂方棠溪,好歹喂去了一些。
床上又是一片脏污,但这次都是星星的黑血,沾在床褥上,便像油垢一般黏稠。
蓝寒让人换床褥时直接烧掉,又用棉包住了他的手指,成一对厚厚的棉手,毒血时便直接被棉走,避免沾到肤或是其他地方。他的十指又黑又,很是可怖,但蓝寒却是浑然不觉,为他挤毒血。
到第四天时,蓝寒昏昏沉沉的,脸上两个黑圈,十分骇人,声音也嘶哑得可怕。无论是谁,连续四天不睡觉,日夜不眠不休地着同一件事,都难以持。
那王大宝很是好奇,佯装带着孩给他爹看看,来看了一,看到方棠溪仍然没断气,而蓝寒也不复原先的俊,满脸憔悴。
他作为大夫,心怀恻隐,自然知这样去,恐怕两个人都会没命,与其这样,还不如放手,让死者安心离开。可是才一开,蓝寒似乎就明白他要说什么,直接就叫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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