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寒山路
01
院里的石榴开的时候,文华熙惊觉自己边藏了一只大蚊。
若是冬天也就罢了,这只大蚊比炭火更,但到了夏日晚间,虽是山居清凉,每夜被这只大蚊侵扰,也常常让他不得安眠。
都说蚊只有母蚊才血,可这只大蚊却是货真价实的公蚊,“铁证”如山,还是座火山,每天缠着往文华熙上拱,直拱得他一个清心寡的人都面红耳赤。
蚊喜伸两只手两只脚,八爪蜘蛛一样黏着他,他要伸手打蚊,蚊就哼哼着咬人,幅度再大的动作文华熙又不敢轻举妄动,只怕蚊趁机让“火山”爆发,只能恨转,蒙上被气鼓鼓地睡了。
文华熙每晚打理过小院里的草,便会小读片刻,写写画画,随后才沐浴睡,蚊十分钟他上微微散发的汽,是山居松柏,画楼明月,清凉自生香。自然更是免不了动手动脚,要低嗅着人家的发才肯老实睡觉。
文华熙原本是想早睁的,山上的日很,夏日晴岚,别有风光,每天看也不会厌倦。但全赖这可恨的蚊,每天早上醒来他都浑酸麻,肩细腻肌肤又多了几咬痕,不像痕迹,倒像是个馋骨的狼抱着白的骨啃了一番后留的。
他气得偷偷揪被,凶荼则好整以暇地等他生够了气才端着盥洗的来。所幸不用等多久,文华熙的脾气向来只有米粒大的一,尽如今是有了几分嬉笑怒骂,但也不会真恼他。
凶荼天天被郎告诫好好待枕边人,文华熙七劳八损,别提寿了,能熬过一日算一日。凶荼便学会了诸般杂事,往常他自己过活,怎么野怎么来,吃鱼连脏都不掏,活生生便是野狼,现在却学得会笨拙地蹲在还不如他一只脚大的小板凳上,拿着片芭蕉叶呼哧呼哧地给药炉扇风。
更有甚者,前些日祝火又来蹭饭,每动一筷便被他不客气地打掉一次,鱼肚先夹给文华熙,还要剔三遍骨才放心,其余什么肘更不必提,直到剩一盆稀寡青菜,像个待沽的半老风尘女似地冲着人抛媚,才肯施恩般推给祝火:“吃啊?你怎么还不动筷?嫌弃我家菜不好吃?那你快走快走!”
祝火是常来蹭饭的,一开始是担心他俩会开不了火活活饿死一对,后来则是意外发现大皇很有些持家天赋,秋天打了桂酿饼,冬天摘了梅煎茶烹,读过书又肯亲耕的人到底不一样,一一草都能在灶上封神成仙。
但饶是他来打了这么多次秋风,还是一次比一次更对凶荼的行为无语:“你也真好意思,本督就嫌弃又如何?这菜又不是你的!”
祝火的儿都行过冠礼了,当爹的却还是火爆脾气,当即便摔了筷骂骂咧咧起来:“你看看你住的是谁家山,快拿能吃的来,你连糖和盐都分不清什么菜……”
文华熙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碗里堆砌的山,凶荼反倒十分心安理得地嚼着青菜,给他递了个,让他别祝火:“老东西又撒泼!”
文华熙叹了气,把大鱼大都拨给祝火:“其实最近他手艺变好了,至少现在我吃了一还能气,你也尝尝。”
“山上寂寞,他知你要来还是兴的,这是昨天刚猎的野,法是我教他的,不会太差。”
祝火听了还没反应,凶荼却先脸红了,连连嚷嚷着拦了文华熙的筷:“过你碗里的东西怎么能给他?先给我,先给我!”
祝火自知扰了人家清静地,这一对旁若无人,他又不好话,最后还是带着一肚气和白喝的茶告辞了。
临走前文华熙特意追了去,给了他一包心:“最近我又病了些时日,没怎么见太,所以他才有急。这几样心都是孩们吃的,拿回去吧。”
说罢又如对街坊闲谈般笑:“也不知他们大了,还看不看得上?”
祝火凝视了他半晌,耳听着凶荼在屋一边袖洗碗一边大喊让自己快走,本有意反讽几句,最终却讷讷地没说。
他伸手接过了那致的包裹,其上字迹如寒梅,滴都是文华熙亲笔。前这位神族皇也人如其字,适合永远活在传说里,病痛或许急速地侵蚀了他连尘世的时间,却丝毫无损于他微笑的面庞。
山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祝火如今才知,踩着这寒山石径一路归去时,才当真是前尘往事,无需回溯。
来,去,归何?
山自有路,山本无路。
文华熙平静地看着他陷沉思,如莲台上的明灯,见证世人喝,却不发一言,只任夏风舒广袖,徐徐若莲。
祝火忽而叹了气:“旁人看来,都以为是他在照顾你,其实是你迁就他更多吧。”
“明人不说暗话,你这两年是越来越不行了,所以他才这么张。你明知你要是不在他不可能独活,现在才纵容他,对不对?”
“总督还是一如往常痛快,不过有些事,不用说得那么清楚。”
祝火仔细凝视着文华熙的睛,缓缓摇着,自言自语:“可是你本对他毫无意,哪怕是现在也没有,你不累吗?何必为别人牺牲至此?”
文华熙笑了:“看来总督是想早腾这片山,省些粮啊。”
祝火毫不客气,还夸张地施了一礼:“那是那是,本督最是个心狭窄的小人,见不得旁人恩。何况托赖先生赐教,近年风调雨顺,家家耕织自足,陛还要赏我个大司农,自然少不得筹谋一番。”
一语毕,两人俱是无奈而笑。
玩笑开罢,文华熙便觉得夜时分有了凉意,叶上鸣蝉,更凝,却又引他注目,他便轻轻搓着冰冷的手腕,攀了枝在手:“总督可知,此是香在,还是?”
“山里草多,一时认不清,我哪知这朵是怎么回事。”
“如此,既寒山,障目,也就不必把凡事都分得那么清楚。”文华熙将收了随的香:“人人都说只有看透了的隐士才会遁山,其实世人是雾里看,我们也不过望月,借这山一躲,隔绝红尘,正是为免去许多不必说的话。”
“如果总督还要再说去,我们也很难相了。”文华熙知这几日临近夕华的生辰,祝火从未放过,每逢此时,难免郁结于心,言辞冲撞。
祝火背过去,看着一孤寒明月,忽尔便觉彻骨哀恸,几近不能自已:“……文华熙,有时候我觉得你真是个可怕的人。”
文华熙也不再和他理论,前确是桃源,但也是迷津末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他渡不了那么多的。
回转屋,凶荼立刻迎上来搓他的手,刚一碰到他才醒觉自己洗了锅碗瓢盆,手也是凉的,又慌慌张张地拿了破布拭:“他又发酒疯说胡话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以前那场酒宴,凶荼比文华熙还怕见人喝酒,自己也戒了。他虽从来不说后悔,可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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