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却全无睡意。他质偏寒,季燕然这阵正得焦虑,本能地便转过,将他整个人都搂怀里。微凉的温度, 以及那熟悉而又清淡的茉莉香,如同最好的安神药,让得以片刻放松,连呼都顺畅了许多。脑海混纷杂的斑斓块,也终于化为一片一片纯白的浅雪,纷纷扬扬落满天地间。
像是重新回到了许多年前,王城里也过这么一场雪。正月十五元宵节,自己在御园里闲逛,无意看见天边划过一尾星,漂亮极了,便不由自主往前追了两步,谁知却不小心跌了湖,翌日就发了,躺在床上听刘妃在外训斥太监,声音尖锐,吵得脑仁疼。
“母亲。”他拿额上的帕,坐起来,“我没事,您不必责罚他们。”
明妃叹了气,底却是的愁思。
再后来,就是司天监的频繁上书,朝廷里人人都在议论着天相异动与七皇落,连皇上早朝时咳嗽两声,都有人及时搬那玄而不明的星相学说来,明里暗里皆指七皇命带煞气着实不祥,若不及时送,怕是要酿大祸。
偏偏那时,蜀南还地动了,虽不严重,但不祥也是真的不祥。
一个混了外族血统的儿,与千秋万代的江山基业,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于是无忧无虑的王城繁华,就只停在了十岁那年的初夏,再往后,记忆便只剩了西北终年不停的呼啸风,悲凉的羌笛,与夜晚熊熊不灭的篝火。他腰间佩着一个香,里是母妃在临行前的叮嘱,只有八个字——收敛锋芒,勿遭人妒。但初茅庐的少年,哪里懂得什么锋芒不锋芒,第二天便跟着老将军,风风火火地去剿灭沙匪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一路吊儿郎当、生死地大成人,竟也混个战无不胜的虚名,一路从西北传王城,再后来,全国的百姓就都知了,继卢将军后,大梁又有了新的战神。
边关终于得以安稳,而朝廷呢,却反而因为边关的安稳,好好了一。朝臣有人开始摸着石站队,老太妃也成了炙手可的红人,最后不得不闭门称病。太李璟一派对西北虎视眈眈,甚至对整片草原都开始抱有敌意,而直到这时,年轻的萧王殿才终于后知后觉地,记起了八字要诀,但哪里还有机会再敛去锋芒?周那明晃晃的光,已经快将朝有心人的睛给刺瞎了,皇帝有意易储的风言风语啊,传得真如无边风雨一般,他也只能仓惶拾起尊贵王爷的份,趁着边关安稳,在西北胡过了一阵天酒地的生活,以证明自己确实不堪大任,经不起任何安稳富贵。
先帝驾崩后,季燕然被老太妃召回王城,与李璟在御书房一谈就是一整夜,翌日上朝时,人人都能看到新帝脸上的轻松惬意,便都暗自松了气,可不说呢?兵王爷,那是能随便除去的吗?还是得好好拉拢,这江山与好日,才能久安稳啊。
有人事后曾好奇猜测过,皇上与萧王殿那一夜究竟说了什么,是你来我往的沙影,还是彼此把筹码铺平了讲条件,但据说连德盛公公都被打发了去,想来也不会有人知了。但其实呢,其实那一晚桌上摆着的,并非公务与兵符,而是酒和小菜,李璟只问了他几句西北军,剩的时间,便都在闲话儿时趣事——本来嘛,兄弟二人在这些年里,也并没有多生疏,还是常有书信往来,逢年过节避暑围猎,也总会聚到一。
酒酣耳之际,新帝拍拍他的肩膀,叹:“其实明太妃在午时,说得那般决绝,还对着天地许重誓,当真不必,朕……朕信你。”
季燕然笑:“母亲总归是太担心我,还请皇兄勿要见怪。”
酒醇香,三坛梨白,顺利喝了往后数年的“君臣佳话”。皇权与军权之间的矛盾,也在李璟与季燕然的谨慎把控,一直于一微妙的平衡里,虽说偶尔也会有摇晃、有倾斜,但至少,天是不用了。
往事沉重,季燕然又重新焦躁难安起来。
云倚风将他锁的眉心细细抚平,在那里落一个亲吻。
一切都会好的。
他想。
……
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一个半月。
在军医与几位统领的努力,玉丽城的疫总算暂时得以控制,虽说还未能找治疗药方,但至少染病的人数没有再增加,从古书找的方,也能短暂地降温止痛。季燕然被云倚风扶着,站在二楼围栏透气,问:“外如何了?”
“叛军依旧占着滇城,但周炯已经从云泽城调军,南支援了。”云倚风,“地蜈蚣已推算上古阵法,说是随着日夜替,地应有不断变换的四十九。不过鹧鸪昨日倒是飞箭传来一封书信,以玉婶与芙儿的命为要挟,命我们的人不得再腊木林。”
“地蜈蚣在腊木林来来回回数十趟,他们倒是这阵才想起来阻拦。”季燕然咳嗽两声,“怕是前一直没找对地方,现在终于离门越来越近,才慌了神。”
“那倒算是在帮我们。”云倚风,“外风了,王爷回屋歇着吧。”
“西南怎么样了?”季燕然又问。
“还行。”云倚风扶着他坐,“黄统领派人送来书信,说已联合各地官员,暂时制住了疫,百姓生活也未受大的影响,不必担心。”
季燕然叹气:“骗我。”
云倚风半蹲在地上,替他脱掉鞋靴:“王爷现在也正病着,就稀里糊涂上我一回当吧。”
西南没有还行,是不好,当真不好,许多地方都爆发了疫,更要命的是,这疫是军队带去的。黄武定在接到命令后,虽第一时间就率军改,前往荒僻山郊安营,却也为时已晚。瘟疫与言一起爆发,搅得天地昏暗民心难安。而且还有另一桩大事——季燕然先前四调兵遣将,有许多百姓因惧怕战争,所以一早就携家带,北上了。
那这场瘟疫究竟会不会蔓延至全国……谁也不敢去仔细想。
季燕然额上青暴起,嗓音嘶哑:“是我的错。”
“我不认为王爷有大错。”云倚风,“但现在讨论这些已无意义。野族为替故人报仇,为证王爷不成为与卢将军齐名的大梁战神,已是丧心病狂,甚至不惜以江山安稳、以亿万百姓的命为武,王爷此番若倒了,那就真的输了。”
季燕然:“我懂。”
“所以,先将养好。”云倚风握住他的手,“西南遭此浩劫,百姓无辜受累,他们都在盼着王爷,都在盼着大梁最战无不胜的将军,能横刀跨、安定平叛,重新还他们一片盛世清明。”
季燕然微微闭,心底被血烧成赤红。
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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