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侧眸看了看对方半在外的瘦小躯,康泊突然收起红之畔那易令人产生妙浮想的弧线,转而以极为温和、认真、甚至是商榷的吻说,“我恳请你不要这么快就拒绝。”
然而拒绝来得斩钉截铁,“不,我无话可说!”
重又目不转睛地注视前方,男人带着微笑摇了摇,似向对方示意自己不会穷追不舍,“把门关上吧,风太凉了。”
拾得台阶而的男孩立刻听话地关上车门,抖着冰冷的两手扣好了安全带。满腹狐疑地打量着自己的继父——即使罹患肺病成日喀血的人也不会生有这样一张惨白的脸,他好一会儿才问,“我们正在上山,难你和那些有钱人约在山见面?”
“不是。”
“那么……我们到底是去哪里?”
“顺去看望你的母亲。”
“真……真的吗?!”男孩惊讶地叫声来,狠狠一颤,几乎当场就要泪洒滂沱——自母亲被送疯人院后,无论他如何哭泣、央求,还是歇斯底里地发作,却再也没有机会能见到她。
康泊没有回答儿的问话,反而将乔奈尔的音乐打开,将汽车音响的音量调至最大。
震耳聋的金属乐,始终目视前方的男人问向旁的男孩,“好听吗?”
尖锐的乐声蛰得人疼,康肖奇想也不想地回答,“简直就像频死之人的喊叫。”
康泊淡淡一笑,“同。”
47、疗养院(5)
椅上的女人怔怔坐在窗前。
正是病人们的用餐时间,饭菜之香与瓢盆之响充斥周遭,但椅上的女人却对一切充耳不闻。她的表十分木然,不知望向何的睛一眨不眨,看似已与尘寰隔绝。
四年前被送了这个与世隔绝的神病院接受神矫正,一次次化学药剂的注和电击的治疗已让她比秋天更憔悴枯槁,目尻凹陷,发白,的发稀疏得能看见,容颜也再不复昔日致。
但初升太的光辉洒满了一个母亲佝偻的,她的面容在她的孩看来,依然年轻丽。
面对继父与面对生母,他的绪如此洪旱分明。一路颠簸的疲惫消失无踪,男孩跪在母亲的椅前,把脸埋在母亲的膝盖上。
“妈妈……妈妈……”用自己的脸颊去蹭母亲冰凉的手指,大颗大颗的泪不断从男孩掉,他哽咽着呼唤自己的母亲重返人间,“妈妈,你看看我……妈妈,你还能认我吗……”
连声的呼唤终于让女人有了反应,她木然地转动着两粒黯淡无光的眸,朝跪于自己前的男孩低了低——突然弯腰去,两手几乎就要到地上,整个人也似要跌落椅。
康肖奇大惊失,忙问母亲要什么。
女人费力地拨起男孩散开的鞋带。用不少时间完成一个简单的扎系动作,抬起,笑成个吃到糖果的孩,“我的小南瓜,你的鞋带散了……”
“小南瓜”是这个女人对自己儿的称,只有他们俩个才知。
这对母抱痛哭,令旁人唏嘘不已。
有些距离的地方,拄着手杖的男人注视着那对母。颚轻轻抬起,睛微微眯着,他的注视不带任何,似乎只是在居临地观察。
男人侧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着镜的女人。她是一位神病学教授,也是康泊妻的主治医生。
女人未及四十,五官质朴端正,窄的面线条透着男才备的刚毅,脸上却化着较显烈的妆。她正洋溢地谢旁的男人为神病院资建立了一栋多功能大楼,忽又拉脸来对着一个护工斥责声:“快把这些会反光的餐收起来!你明明知诸如鲜血、刀这类的品都会让病人非常张!”
护工是个面相憨厚的年轻小伙。他连连说着抱歉,手忙脚地收拾起掉落在地的餐,就转逃似地离开了。
“这些只听任荷尔蒙行事的年轻人永远那么手脚!”女医生低低骂一声,向旁的男人解释说,“你妻的病已经稳定不少,她的迫害妄想和妄想症都有所缓解,所以我们准许她可以小范围地活动一,晒晒太,透透气……但是她依然受不得刺激,那些反光的餐会让她产生‘匕首’‘凶’之类的联想,会诱使她变得非常狂……”
康泊细微地勾了勾嘴角,以个有些遗憾的声音:“因为她曾亲目睹她父亲的死亡——当时他怀疑家里遭了贼,于是握着一把刀前去察看,结果却从楼梯上落摔,刀径直了。死不瞑目。”
“真是让人同的遭遇。”女医生叹一气,忍不住又朝对方看上一——这个男人生得很,全不因那惨白的肤与泛着血的眶而有所损毁。他看上去要么很年轻,要么就是活了几百岁。停顿片刻,她说,“你妻刚来的时候一直称自己没有病,她说她被你了毒,说你在浴缸里放满鲜血,将毒蛇藏在她的枕……”
“那是我女儿的恶作剧。”男人摇了摇,目光仍落于不远的那对母,“一个十三岁的女孩不愿接受继父再次结婚的事实,以为这样就能替死去的母亲打抱不平。”
“她说被你了安眠药导致终日昏睡,甚至幻觉日益严重。她想趁你不在家时找到钥匙逃脱囚禁,结果却在自己的房被锐碰得遍鳞伤。她还认为是你把她的父亲推了楼梯,因为他发现了你的邪恶作为,试图保护自己的女儿。”
“因为她的病每况愈,为了避免她伤人,我不得不在外的时候把她关在屋。”康泊摇了摇,“为了抗抑郁她每天都服用大量神药品,那些药品反而加重了她的神问题。而她父亲摔倒的原因则是楼梯老化断裂,这警方已经查明。”
“可正是这些连续不断的刺激让一个好端端的女人来到了这里。”女医生再次表现怜悯之心地叹了气,可神态却很轻松,还以个不符合她年纪的俏姿态耸了耸肩。
“我相信律法的‘公正’。犯罪的人逃脱不了制裁,无辜的人也不会徒受牵扯。”
“你的妻至今仍收着一本剪报本,上面满是那些丈夫为谋夺遗产而杀害妻的新闻,恐怕她就是看多了这些,导致再也无法分清故事和现实。然而,本没有必要,不是么?”她推了推镜,颇有些奉承意味地笑了起来,“你在娶她之前,就已经非常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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