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铭杰问。
“你家。”纪青川想想又补充,“如果你冰箱有菜的话。对了,饭后你洗碗。”
“你用我买的菜给我吃,并且要我洗碗,这算请我吃饭?”邱铭杰瞠目。
“你太能吃,我怕上饭店黑名单。”
“饭店难不是迎能吃的客人吗?不然他们赚什么?”邱铭杰不服气。
纪青川但笑不语。
片刻,邱铭杰在目光对视败阵来,摸摸鼻:“好吧,次不喊你吃自助餐了。”
“如果你不是总去价钱低廉的自助餐店,以‘自杀式复仇’的架势吃饭,应该不那么容易上黑名单。”纪青川为他谋划策。
邱铭杰:“一分两分,攒到结婚。为了积累老婆本,我不得不省着啊。”
纪青川望天。
说起来,昨天晚上见到的方铮也跟邱铭杰一样,特都是能吃啊。
两天后,试镜。
邱铭杰陪着纪青川坐在大厅外。
“别张,你的演技绝对没问题,我看这个角十拿九稳。”邱铭杰说。
“嗯。”纪青川抬笑笑,“尽人事听天命吧。”
“十五号。”叫号员报着号码,纪青川迅速起。
试镜室有——一张摆放了文房四宝的案几。
纪青川略略打量了房间,挽起袖,把案几往窗边移了移。
“为什么要搬桌?”林导显然没有料到他的举动,颇为诧异。
纪青川笑着指指窗外:“那丛竹很漂亮。”
试镜室在一楼,窗外有一块小小的绿地,绿地一角,一丛翠竹招摇。案几搬过去之后,人在案前,后正是小窗和翠竹。
林导暗自,这就是国园林艺术的一传统手法“借景”。有意识地将园外的景“借”到视线范围,以有限的空间容纳无限的景。
纪青川这么一借,略显空单调的试镜室就变得古韵风起来。
而后纪青川返门边,再次走房间。
这次,他双手虚虚背在后面,微微后昂,嘴角着一抹远山似的微笑,悠然自门边踱。
与前几个试镜者直接走到案几前挥毫不同,他选择在窗前站定。
他的站位很巧妙,半侧着脸站在窗的左侧,不会遮住窗外的光线,从而避免人面暗。他浅的衣服、温的外表与窗外修竹呼应,恬淡得仿佛刚自满野的南山走,还带着孤云的隐逸。尽他穿着衬衫西,尽铝合金窗是现代化的,却有了古人宽幅大袖的尘。
停顿三秒,他向窗外修竹了个举杯的姿势,一饮而尽,利落转,走回案几后,背脊直,以标准的跪坐姿势端正坐来。
他选择的位置并非案几正央,而是间偏右的地方,正好在后小窗的黄金分割线上。
林导微笑。
很好,第二次站位,他依然没有遮住风景与光源,反而利用小窗衬托了人。窗外摇曳的修竹与窗正襟危坐的人呼应,动有静,人竹俱雅。
纪青川的表似乎没变,但若仔细看,他的眉不如刚才那么舒展,神也于恬淡多了一丝定。随后他抬起左手,在右手腕方了一个提起衣袖的动作,然后取过桌上的笔。
到此,纪青川的神与面表更加肃然,肃然带着一些自负,偏微一沉,迅速提起笔,在早已铺好的纸上写:“帝图开九有,皇风浮四溟。永明一为乐,咸池无复灵。”诗是谢朓的。
林导的睛亮了。
纪青川这一手笔字算不上一,但胜在洒脱。尤其他能写谢朓原诗,证明他之前确实了功夫研究这个人。
然而让林导睛一亮的并非这首诗、这笔字,而是,纪青川写字的姿势。
与唐代借鉴胡服不同,南北朝时期秉承魏晋风骨,宽衣博带是行服饰。因为没换戏服,之前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如此宽大的衣袖在写字时是需要提起的。
更让林导惊喜的,是纪青川的握笔方式。
大拇指的第一节侧住笔杆靠的一方,指的第一节或与第二节的关节由外往里压住笔杆,指挨指钩住笔杆,无名指挨指,小指抵住无名指的侧——非常标准的“五指执笔法”。
什么叫门大、书香世家的传人?这就是!
林导正颔首,一刻,纪青川却了一个人意料的动作。
啪——
纪青川一个大力,把笔摔掷在纸上,浑然不顾这是上好的狼毫笔。笔尖的墨顿时飞溅来,溅在写好的纸上,平白毁了一张上好的生宣。
林导皱皱眉。
这个纪青川,为了表现人的豪迈格,就这样轻易摔笔了?对待纸笔如此不珍惜,哪里是文人行为?
然而他没有喊停,他想看纪青川怎么表现。
纪青川看也不看被毁的诗作,径自昂首,皱眉,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此时,饰演竟陵王萧良的演员从门外走,看见案上诗作,不禁鼓掌:“好诗好诗!孤早闻谢先生有才,果真名不虚传。只是,谢先生何故弃笔?”
纪青川不屑地扫了一案上的作品,傲然起,自案几前走向门边,了个仰闭的姿势,片刻后双目睁开,已是满怀自负:“谁耐烦把光弃置在无用的诗文上!投笔从戎、指江山,方是男儿本!”
竟陵王大笑击掌:“先生愿随我建功立业吗?”
“粉碎骨,革裹尸!”纪青川的回答掷地有声。
原来纪青川掷笔不是为了表现豪放的格,而是为了表现从百无一用的书生到投功业的心理抉择。
林导不自禁鼓掌,“你为什么这么演?”
“我首先考虑史书上对小谢的评价是‘少好学,有名,文章清丽’。他以写清丽山诗名,必然有清雅隽秀的一面。然后考虑他当时的年纪与心理。永明五年,他23岁,已经因文采扬名于世。这样一个家世显赫的少年英才,于英雄辈的世,其心态、理想、抱负,一定与普通文人不同。清丽山,包容不他的万丈襟……”纪青川条分缕析, “最后考虑这幕戏在整戏占据的时与镜的切分。我把它控制在五分钟,三个站位上。”
林导:“这是很多新人容易忽略的地方——过分调细节的放大,以至于展缓慢、表演拖沓,最终有局无整。好了,你回去等好消息吧。”
林导把“好”字咬得很重。
纪青川捺住心喜悦,冲林导别,走试镜室。
“如何?”邱铭杰问他。
“应该可以再请你吃一顿。”纪青川笑得很愉快。
试镜结束,纪青川拿手机一看,有一条新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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