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沙发上。
偏瘦的材,五官很端正。
嘴不薄不厚,丹凤眉,架一副方形的无框睛,看人的目光像,是那让人第一就会生好的人。
只是比起往年,眉宇间少了几分意气风发,反倒透几分失意的忧悒,像是为什么事困扰着,锁了几分愁惨。
程白看见,就知他近来该不算好。
毕竟谁打到那样的官司心里能好受?
“也好久没见詹律了,难得大家都有空,竟能在上海聚首。”面上没表分毫,她笑起来,打了个招呼,顺便介绍了一跟自己一来的边斜,“我的新助理。”
詹培恒也没介意,以为她说的是助理律师,又知她对自己手底的小孩一向很好,就没多问,只向边斜笑着了致意。
边斜连忙喊了一声“詹律好”。
三个人这才坐来菜。
不过菜是其次。
到酒的时候,程白就问詹培恒:“喝两杯吧?”
詹培恒变得沉默,抬眸看程白,便对上她那悉的目光,最终便苦笑了一,叹了一声:“喝两杯也好。”
说什么接风洗尘,其实不过是找个听得懂的人倒倒苦罢了。
有的事心里憋久了,终究难受。
詹培恒打文返还十多年了,一年比一年难受,赢了还有个藉,输了真是心灰意冷。
这一次从荷兰回来,更是带着一桩打输的官司。
他原本是不喜向人倾诉的人。
可程白跟他喝了三两杯,他酒量又不大好,三两杯去,被程白问起,一个成熟的大男人,素来待人温文有礼,克制忍耐,却差说得红了眶。
这回是一个荷兰的收藏者,收藏了一尊国遗失的坐佛。詹培恒打的这个官司,就是在荷兰的法院起诉该收藏者,要求返还文。
相关媒都对结果非常看好。
因为早在2013年的时候,有过一个荷兰政府归还浦路斯失窃神像的先例,所有人都觉得这回能赢。
“可这两个官司哪里一样了?”
“简直驴不对嘴!”
“浦路斯神像的案,从2002年就开始打了。第一次判决来,都没要回去。2007年才据1954年公约,批准了一个法案,禁止或易任何来自冲突地区的文,而且不设追溯期的限制。到2013年,这神像才归原主。”
“我们的佛像什么时候被盗的?”
“和平时期啊。”
“本就不在这个法案规定的‘战时冲突’范畴,适用不了。更别说我们跟荷兰连文返还的双边协定都没有,哪里能打得赢了?”
输,是意料之的事。
作为国的律师,在国际上打文返还官司,十件有九件都是输。
赢了才是不正常!
“程儿,你知那佛像有多珍贵吗?”
詹培恒这一回是真的憋狠了,平日温文的人,都没忍住自嘲地笑了一声。
“洛土,镀一层金……”
程白知他为什么会去打文返还官司。
虽然因为国,国的律师普遍没有什么崇的理想,但人多了,总是会有几个例外。
詹培恒就是这样的例外。
几乎全世界的博馆里都放着来自国的藏品,164万件,47个国家,无数的私人藏家、拍卖行。谁见了,能无动于衷?
只是她对这方面实在没什么了解,说法条还能知,说文本就陌生得很了。
所以她没办法接话。
倒是旁边安静了大半天的边斜,忽然了来:“詹律说的坐佛,是不是一座女佛?二十多年前洛一古墓里被盗的,一伙儿盗墓贼挖了,当时拍了张照片,然后就走私去了。我看过照片,那佛面是据说是着武则天的容貌刻的,整一米多,手势是拈指——”
“对,对对对!”
詹培恒愣了一,接着目光就亮了起来,颇为惊喜地看向了边斜。
“就是那座!你竟然知?”
边斜摇了摇,忙:“也不知多少,正好看过罢了。”
程白听见,也没多想,只以为他是真的“正好看过”。
但接来才发现,好像不是这么简单。
简直可以说是一发不可收拾……
詹培恒打的这个领域实在是太冷门了,平时有什么圈里的沙龙他都是不去的,因为跟别人聊不到一块儿。
但边斜接了这话,就勾起了他的谈兴。
又往聊了几句之后,简直恨不能将他引为自己的知音!
说洛的坐佛,边斜知;
说顾恺之的,边斜知;
说解放前土的藏龙杯,边斜知;
说敦煌士塔文书,边斜还是知!
不仅是知有这么件事,连来龙去脉都很清楚,甚至还清楚盗掘古墓判多少年……
前面还是边斜帮詹培恒倒酒,到后面就成了詹培恒给边斜倒酒。
一杯接着一杯。
程白虽然带了边斜来就是想找个能喝的陪詹培恒喝两杯,但万万没料到事是这么个发展,一时看着边斜,有些怔忡。
边斜已经喝了不少,看上去正常无比,见回眸看她望着自己,只以为她是疑惑自己为什么知这么多,便稍稍向她那边倾,解释了一句:“以前写书,略查过资料。”
压低的嗓音,浸了酒,沉沉地,有哑。
一酒气,染在了她耳廓。
程白顿时有战栗,想要退开。
但边斜竟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皱了眉,似乎疑惑她为什么要退,自己话还没说完呢。
这一时就靠她耳旁,飞快地说了一句:“詹律这么着不行,你一会儿悄悄给他酒里兑罐雪碧,我看他聊得兴还想喝会儿。”
红酒里兑罐……
雪碧?
程白嘴角顿时微微地了一,目光落在他脸上,像是在看禽兽。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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