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枝叶的野草繁,缓缓向他走来。
玄冠紫緌,衣如垂云,迈步时如轻云逐月、风回雪,连洛神见了也要自惭形秽的面容上,一笑意却渐渐消散无踪。
谢瑢立在三尺开外,负手皱眉:“我回来了,你竟不来迎我。”
陆升这才坐直,仍是冷冷望着他,“不知尊驾何人,唯恐认错惹来雷霆之怒,是故不敢迎。”
谢瑢愣了愣,不觉抬手摸了摸鼻翼,叹:“抱,你听我解释。”
陆升:“洗耳恭听。”
谢瑢迟疑稍许,仍是叹:“我本是神明生造的法宝,而非三界五行天生的活人,合该生无可恋,死无所哀。然而我谢瑢何其有幸,竟能遇到你,生了执着心。”
陆升跃回廊,朝谢瑢靠近几步,不动声应:“哦?”
谢瑢续:“只是光有我独自生了执着心尚且不足,是以我只得赌一赌。”
陆升从善如问:“赌什么?”
谢瑢柔声:“赌你一滴泪。”
见陆升仍是面森寒冷睨他,谢瑢只得再解释:“……单我一人执着,不过一厢愿罢了,恋栈红尘也是徒劳。抱为我落泪时已生死志,全因对我也生了执着心的缘故……抱,我好喜。”
谢瑢再度展颜笑开,上前待要将陆升抱在怀里。
陆升却反手住谢瑢,缓缓推开一臂之距,沉声问:“是以我若不愿同你赴死,你便不愿与我同生?”
谢瑢:“你若不执着,我活着也没意思。”
话音才落,陆升扬起拳,恶狠狠揍在谢瑢脸上,呯一声又脆又响,揍得谢瑢踉跄后退,额垂几缕碎发,捂住半边脸有些发怔。
守在回廊另一的若蝶一声惊呼,急忙捂住了嘴,只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睛惊恐望着若霞,小声:“这、这可如何是好?”
若霞只着她肩膀,平静:“只看着便是。”
陆升不仆从如何惊慌,谢瑢后退,他亦步亦趋跟上,对准谢瑢颌、腹接连挥了数拳,嘭嘭闷响,拳拳见,揍得不留面、凶悍凌厉。一面厉声:“任妄为,不可理喻!若是我、若是我不肯与你同生共死,岂非是……”
谢瑢生生挨了几拳,到底是撑不住翩翩贵公的架,鼻青脸地握住陆升的拳,嘴角血,他便了鲜血,注视着陆升,柔声:“无非是愿赌服输罢了,抱自然舍不得我输。”
陆升回拳,反手再挥了一拳,冷:“丧心病狂。”
谢瑢扣住他手腕,两人缠斗间双双倒在了回廊铺就的厚垫上,只是这公哥儿脸上带伤,原本旖旎的姿势便显得有些惊悚,他压着陆升手腕俯去,发也随之披散来,落在陆升脸上,冰冰凉凉,反倒撩人心弦,“正是如此,许久不曾抱过你,委实是忍得丧心病狂。”
陆升面容骤然红得,心也变得慌急促,只得屈膝去撞他,咬牙恨:“那日你当着日光的面,对我了什么?”
谢瑢脸一沉,扣住他膝盖,冷:“你若再提旁人一个字,本公现在就办了你。”
若蝶听不见那二人谈,却见到谢瑢反客为主,对陆升手,焦急:“快些拦一拦,只怕公一时意气伤了抱公,日后后悔。”
若霞叹气:“谁要你多事,我们走。”
若蝶气恼得圈也红了,咬牙:“你不去救人,我去!”
她才提着裙摆作势冲,若霞使个,若松若竹急忙上前,一左一右架起若蝶,全府仆从悄无声息,自后园撤退得净净。
陆升却只顾得上自救挣扎,死命攥了腰带,先前在同谢瑢争些什么,如今却如雪化般,无关要,更是想不起来了。只气恼:“日光比你讲理得多!”
谢瑢倾压在他双膝间,睑微眯,笑容冰冷,仿佛猛兽磨牙般低声笑了起来,“抱原来也想我想得,所以几次三番拿外人激我疼你。”
陆升还待辩解,却被擒住了要害,一时间只得抓住谢瑢肩急促,只言片语,再难成句。
暮时节,桃落尽,莲池已铺满了碧绿的田田荷叶。
谢瑢也是言必行,一而再、再而三,就在回廊将陆升办了。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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