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见了陆升盛装而来,心却升起许多复杂滋味。
一时是“陆大哥竟然这般好看”,一时却是“这场闹剧倒也有趣”,纷纷扰扰,最终都沉淀成了不甘。
只因当真成亲时,牵着红绸另一,与新娘步礼堂之人,应当是他这位新郎才对。
谢瑢自然不理会他这小心思,在前引路,将陆升带礼堂正。
四周的烛火陡然之间黯淡,缩得只有豆粒大小,似明似灭,原本尚有些喜庆的厅堂,霎时间化作森鬼府。
外侧间隐隐传来若霞抚琴声,若蝶那少女清亮嗓音随之响起,小声唱起了喜歌。
提篮兮,凤履窈。满枝,桃夭夭。
捧如意,双燕绕。鸳鸯锦,红官袍。
结发兮,红烛烧。合卺酒,连心袄。
百年,不知老。惟愿岁岁与君好。
那少女的嗓音清丽稚,却又沉郁沧桑,将好端端的喜歌唱得哀婉缠绵,叫人心底发酸。
云烨却望着那人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好似一灿灿骄拨开云雾,晃得他心如鼓,咽发,急忙上前几步,待要去接谢瑢手的红绸。只是他行事匆忙,隔得尚远就伸双手,瞧着倒更像要去抢夺红绸一般。
谢瑢却停了来,只抬手朝外轻轻一拂,袖一圈纹路顿时散发亮光,形成一莹白光圈,脱离袖,化作散发白光的绳索,叉拦截在云烨跟前。
云烨不禁大急,绕过绳索向前,那绳索却如影随形,正正拦截在他面前。
陆升亦是疑惑问:“谢瑢?”
谢瑢只:“安心看着就是。”
云烨连连变换方位,在礼堂狂奔了几圈,却仍然绕不过那绳索,终于怒:“谢公,这是什么?再不拜堂,吉时便过了。”
谢瑢却转过去,握住了陆升的手,柔声:“再不拜堂,吉时便过了。”
陆升非但面红耳赤,更觉一羞窘烈火从烧到脚,望着谢瑢似笑非笑的双眸,总算还记得自己假扮新娘的职责,结结:“那、那就……拜、拜……”
“谢瑢!”云烨陡然发怒吼,一把抓住了那灵巧如蛇游走的绳索,顿时响起阵阵如雷电加的噼啪声,那绳索猛烈挣扎,却仍被云烨扯为两半,远远抛到了屋角。
那少年一双手掌被那绳索电得焦黑生烟,却仍是面如常,唯独双眸沉沉,毫无生气,却同当初云婵被夺舍时别无二致。他望向陆升,勾了勾嘴,个恻恻的笑容,陡然足发力,朝陆升扑了过来,一面喝:“开!把新娘……给我!”
陆升骇然失,意识往腰间一摸,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为假扮新娘,他不得不将悬壶予若霞保,如今不在手上,顿时心又有几分发慌。本以为是女鬼作祟,不料变生肘腋,竟招了个男鬼,更叫他不知所措,意识往后退去,却踩到裙角,跌坐在地上。
见得那着云烨外的东西就要扑到前,陆升竟似嗅到了阵阵寒气,顿时全僵直,动弹不得,唯有了声调慌张唤:“谢瑢!”
袖手旁观至此的谢瑢如今才动了,静时如山岳,一动却迅捷如电,竟自背后抓住云烨后颈衣领,将他提起来往礼堂空地一甩。
云烨被仰面重重砸落在地上,却连膝盖也不曾弯曲,更不曾用手撑地面,竟凭空直站了起来,再度作势扑。
谢瑢全衣袍扬起,无风而动,竟当真有了飘飘仙的气势,他手结剑印,一字一顿,铿锵如金石之音,念了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困!”
刹那间,云烨所在的房、地面各自亮起炫目金光,降上升,连接成片,光栅形成一个方形牢笼,将云烨困在其。
云烨猝不及防,撞在一排光栅之上,及之顿时黑烟袅袅,滋滋作响,那怪发刺耳哀鸣,跌落回笼地面,大红的新郎服上,已烙焦黑印痕。
那少年趴跪在地上,却不敢再撞光栅,只睁大一双死气沉沉的眸,直愣愣瞪着陆升,突然间涌两行血泪,缓缓过惨白瘦削的面颊,隔着金光栅,颤巍巍抬起手,凄楚唤:“宁宁……宁宁……”
陆升坐在地上,奋力往后蹭了蹭,颤声:“这、这当真是个鬼……?”他骇得肝胆裂,连嗓音也变调了。
谢瑢却未曾回话,陆升转过去唤:“谢瑢?”
谢瑢立在原地,闭目不语。
陆升正要再唤,声音却骤然哽在咽,只见谢瑢衣衫的领上方,比领更白三分的颈项央,突然裂开一条细细的红痕。
第二十五章 贺新郎(十)
谢瑢却突然抬起手来,遮挡住颈项,再挪开手时,那丝红痕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升颤声:“谢、谢瑢,究竟发生了……”
谢瑢自嘲笑:“是我轻敌了。”
他话音才落,一阵破空呼啸声由远及近,仿佛无数石砸在房门墙,伴随噼啪响声而起,木烧灼的焦灼烟气四散开来。
此是敌袭,并非鬼怪,陆升自然全无畏惧,应变得迅速,提了裙摆就朝礼堂外间冲去,若霞、若蝶二人面惨白,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几只带火的箭矢扎穿了窗纸,钉木桌、几案当,缠绕箭的布条浸满火油,猎猎燃烧起来。外侧间浪阵阵,烟熏袭人。
陆升立时踹翻圆桌,以之为盾,屈前行,动圆桌挡住两女,自若霞手接过悬壶,方才:“快些去,照顾好你家公。”
若霞尚有几分镇定,略一,便借助圆桌遮挡,拽着险些无法动弹的若蝶躲礼堂之。
一阵火箭雨再度落,陆升悬壶,通气势骤变,剑尖闪烁,化作无数星芒,将袭来前的火箭尽数击落。
随即闪至箭雨最密集的窗边,扬声喝:“羽林军北十二营清明署司民功曹陆升在此,什么人竟在天脚行凶?!”
小院十丈之外,已被王府侍卫团团包围,两队侍卫番张弓,由一名通漆黑盔甲的武将指挥,武将短促喝:“放箭!”
众侍卫松手,刹那间,漫天飞起火焰星,纷纷扬扬院。
好在那院房屋乃是木石混造,又以砖石为主,烧得并不如何旺盛,然则此以往,那院之人势必葬火海、无逃生。
楚豫王在步舆安坐不动,神冷漠鸷眺望小院火光熊熊升起,再不复同谢瑢、陆升见面时那般忍让谦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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