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委实不必他多心。
见得大门关上,陆升便转,苦笑:“言之有理,是我关心则。”随即不再耽搁,同姬冲一回清明署去了。
清明署一举破了三桩断案,固然是件大功,结案的卷宗、呈上的陈词却叫陆升冥思苦想了整整一日,待他写完“末将司民功曹陆升拜呈”九字,已过了戌正时刻,看着就要宵禁。
他本想再往谢府拜访一次,如今只得作罢,匆匆回了家去,自然被兄嫂一通训斥,责备他好酒贪杯,险些误事。陆升既未贪酒,更未曾误事,也只得委屈受了,再三认错。
如此过了两日,署杂务方才稍了,陆升难得偷来几刻闲暇,取了本杂书正要翻看,却突然听闻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喧嚣声,鸭群吱吱嘎嘎叫得震耳。他才打开门,便见院麻灰羽漫天飞舞,一只腴大鸟当面扑来。
陆升不假思索剑便斩,却好似砍到薄纸一般,剑锋轻易过,呲一声轻响,如裂丝帛,那无辜鸭就被斩为两半,落在地上,洒了满地羽鸭血。
院一羽林卫俱是惊骇,陆升却也同样微怔,朝自己手的佩剑望去,剑锋斜斜向,一血顺着剑刃落后,整柄剑纤尘不染,明澈得犹若无瑕清光。
这时却有个熟悉嗓音朗声笑:“半年不见,你的剑术又有了,抱。”
抱正是陆升的表字,他闻声望去,便见姬冲领着一名昂藏、玄纱笼冠的青衣书生穿过廊,一面躲避满院飞腾的鸭,一面走了来。
他立时收了剑,大步朝那书生走近,喜:“云常兄,别来无恙!先生……是否安好?”
那书生姓沈名,表字云常,与陆升乃是昔日松风书院的同窗。
自十六岁之后,陆升加羽林卫,月先生便不肯再教他,相反却对沈青有加,时常指。两年前月先生离开松风书院,投陈留王门幕僚,沈也追随恩师,同样在陈留王府门客,去了陈留郡。
虽然这二人一从文一从武,却一直知极,犹若鲍,彼此都是以表字相称。
沈生得儒雅温文,颇有君风仪,笑容和煦,如风拂面,同谢瑢那略带讥诮的冷笑却是截然不同的,他同陆升抱拳见礼,又笑:“恩师云游去了,不知所踪,信一切如常,不必挂念。我自然也都好,倒是抱,你过得愈发生龙活虎了。”
他笑往院一扫,陆升苦笑:“云常兄惯会取笑人,这哪里是生龙活虎,分明是飞狗。”
一众羽林军正在院捉鸭,那些鸭野惯了,手灵活,时不时还张开翅膀飞腾到半空,若非翎羽被剪断,只怕早就飞了满天,哪里还容这些武夫近。一面闪躲,一面嘎嘎叫得震耳。百里霄也混在其,满沾满鸭绒,两手各提着两只鸭,正匆匆往院外行去。
可怜刘师爷一介文人,追着鸭跑了几步,就被自己的袍角绊倒在地。
姬冲这才战战兢兢:“陆大哥,这些俱是羽林郎将赐给兄弟们的奖励,也是年礼。不、不慎有个笼破了……”
陆升叹气:“快些捉回去,若叫执事大人见到,难逃责罚。”
姬冲急忙应了声,便跟着同袍捉鸭去了。
陆升方才领着沈了办公的书房,给他亲自沏了杯茶,叹:“我那上司,清明署的执事是个求疵的老学究,每每一篇报文要被他挑五六错,打回重写,竟比先生当年更严厉。有我恩师同先生的举荐,云常兄个执事也是轻而易举,你我二人同掌清明署,何等逍遥。你却偏生要去陈留郡……”
沈品了茶,失笑:“我若了你的上司,定然比那老学究更严厉,若是措辞有差,非但重写,还要罚你抄写十次。”
陆升面一僵,叹:“你还是去陈留郡罢。”
沈哈哈大笑,笑罢方才正:“我此次京,本是陪伴王爷前来贺年节的。我先王爷行了数日,因赶不及城,便在京畿小李庄借宿,不料遇上一桩怪事。”
陆升对前事尚且心有余悸,听沈提到怪事二字,不禁有些大,却只得问:“什么怪事?”
沈:“夜人静时,突然被窗外怪声惊醒,那怪声时而如群狼啸月,时而如稚涕泣,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吵得人辗转难眠。我借宿那人家却只叫我姑且忍耐,千万莫要外窥探。愚兄为人,抱贤弟也知晓,如何忍得?自然提剑外,要追查个究竟。不料……”
陆升听他语调骤沉,便也跟着张,屏息问:“如何?”
沈转而叹:“一无所获。”
陆升怒:“云常兄,你又耍我!”
沈满脸笑意险些自溢来,连连告罪一番,又续:“翌日辞行前,我略施巧计,自屋主探听到了消息。”
陆升:“略施巧计……只怕是磨泡、恩威并施、旁敲侧击?”
沈倒是坦然笑:“知我者抱也。总而言之,原来那小李庄异象不只有夜半怪声,连庄两井也涸了。”
陆升迟疑:“冬季枯,原也寻常。”
沈:“庄外田地有一坍塌了两丈有余,竟无论如何填也填不满。”
陆升:“只怕那原本地就有空,如今岩层破裂,故而坍塌,若是空极,自然需多添大量土方能填满。”
沈:“庄豢养的猪羊狗时常丢失。”
陆升:“野狐黄鼠狼肆的农庄,这是寻常事。需当筑庄墙、多加防备。我同寻乡亭知会一声,组织乡勇驱散京畿附近的野兽。”
沈不禁莞尔,笑:“抱,你分明见过十里坡神佛显灵、又亲手灭了妖僧,如今却仍不信邪。”
陆升一愣,苦笑:“云常兄也听说了?”
沈:“南来信告诉我的。”
陆升只得以手扶额,低声叹息,“那丫……分明就是个边的小细作。”
南来姓岳,岳家与陆家比邻而居,乃是通家之好,岳南来是家幼女,与陆升、沈俱是旧识,沈最、陆升次之、南来最幼,三人青梅竹,如今虽然年岁已,分却一如当年。
沈仍是笑:“她也不过听途说,同我闲聊罢了。”
陆升:“陈留郡到建邺城十余日行程,一封信往来就要大半月,你二人倒是不辞劳苦,鸿雁传书闲聊,却把我撇在一旁不。”
这般酸溜溜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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