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台上只有她一个人,还有一把椅。
导演李国正让助手递给她一张纸,上面有台词,还有镜说明:这是一个日落黄昏的午,一位年老的比丘尼坐在梨树的石桌前读佛经。她慢慢地读着,忽然读到某个词,想起一件很久以前的往事。然后她就坐在那里,好像定一般,怔住了。
“看明白了?”李国正问。
“是。”程思思。
李国正打了个手势,叫她开始。
这一段,程思思记得。那是梨清住持年老的时候,某一天,回忆起她和那个少年初见时候的一场戏。也是整个电影的最后一幕。
走到椅旁坐,面前是石桌,左手边应该就是那棵梨树。她垂目定神,慢慢酝酿一绪。
两膝并拢,两脚也并拢,她肩膀微塌,低看着手上那张纸,仿佛那就是那本。
“若能开演无边法,则能慈愍度众生;若能慈愍度众生,则得固大悲心。”她慢慢读着,目光似乎看着经书,又似乎没有看经书。她的声音淡淡的,平净而安详,好似那经书已经读过千遍万遍一般熟稔,一开上,就能连续不断地读去一样。
“若得固大悲心,则能乐甚法;若能乐甚法,则能舍离……”她嘴微张,顿在那里,目光似乎透过那本经书,看向了别。
她想起那年那天跟着师父山,少年的母亲不幸过世了。渺远的唱经声,随风飘飞的纸幡,从供桌落的橘,还有少年那一双哭红的睛……
良久,她垂帘,嘴角微抿,一丝淡淡的微笑。
在心里默数到五,程思思抬起,从椅上站起来,她的表演结束了。
她的目光盯着季文。
这一次,她终于看到了,他里有光。一如上一世,他初见她那样。
“后面的不用看了。”季文,“就她了。”
☆、003 818那个光戏
当场和剧组签订一个初步的协议,程思思成为剧组的女主角,梨清的扮演者。
心愿达成,她最后看一季文,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李国正搓着,沉:“你不觉得这姑娘得太艳了吗?怎么会适合扮演梨清?”
季文:“谁说梨清得丑了?”
“那也用不着这么漂亮吧?”李国正很不赞同,“我觉得,还是容平淡一些,比较适合梨清这个尼姑庵住持的份。”
季文淡淡:“我觉得刚刚好。”
李国正又啧啧两声,反正协议已经签了,他也没再多说什么。
话说程思思回到宿舍,结果里面没人,罗燕大概是逛街买衣服去了,还没回来。
左右没什么事,她便开始收拾屋。她这人没啥大病,就是一开心就活。一边哼着歌儿一边扫地桌洗衣服,顺便把罗燕攒了好几天的臭袜也给洗了。
等罗燕回来的时候,一门就是一声尖叫。
“吗呀你?吓死我了!”程思思让她吓得拖布都掉了。
“你还吓死我了呢!你这是怎么回事?”罗燕盯着她的脑袋,觉自己快要疯了,“我就去逛个街,回来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程思思这才想起自己的发没了。她伸手挠挠自己的光,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又把鸭帽起来。
将买的大包小包丢到床上,罗燕拉着她在桌边坐,一脸严肃:“你给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思思又兴起来,连忙将自己被选成为女主角的好消息告诉她。然后把自己那一上午的英勇事迹简单讲了一遍。
“真的啊,太好了!”罗燕也很兴,“能演女主角的话,那也不枉你剃这光了!”她拍拍程思思的脑袋,忽然又虎起脸教训,“不过你这死妮也太大胆了!你说万一这尼姑剧组没选你怎么办?你这大光已经剃了,到时候别的剧组哪个还肯要你?”
程思思抱着她笑嘻嘻:“我这不是选上了嘛!要没有这光,我也当不了女主角啊!”
罗燕想想她说的也对,抬手将她的帽拿来,盯着那颗光打量半晌,扬起眉坏坏地笑:“思思啊,你还别说。你这光看久了还真好看的,有异样的禁般的!”
“你个大!”程思思上帽,伸手挠她的。
顿时两个人笑着闹着成一团。
然而程思思还没开心多久,不几天,整个电影学院都传开了——表演系大四那个戏,为了抢人家刘心苒的角,竟然跑去剃了个大光作噱!真他妈的豁去了!
程思思这彻底名了。
即使她着帽,走在校园里也到都有人指指。
去堂吃饭,周围有无数人偷偷围观,甚至还有人拿手机偷拍。
她的照片一度成为微博上的搜——“京电光系”“京电系为所困,剃光报复社会”“818那个光戏”“神秘系剃为哪般?走近科学为您解答”……
平时每天都和程思思形影不离的罗燕扛不住被围观的压力,彻底舍弃她独善其。去堂吃饭的时候,起码隔开她五张桌。
程思思笑话她没息,才这么压力就扛不住了,以后怎么当大明星啊?
想当初上一世的时候,她因为相艳,扮演不了心地善良的白莲女主角,戏路一直是演貌艳丽但是蛇蝎心的女反派。总是横在男女主角间梗使坏,基本活不到最后一集的那。
然后在她的微博评论,除了偶尔有几条夸她演技好,其余全都是骂她的脏话。
虽然她也算是当期演艺界一名不愠不火的小旦,但是自从以后,连续三年被网络评为最不受迎的女演员,任谁都不会开心。
所以当车祸发生的时候,在生命的最后那几秒,她竟然觉得死亡也许是一解脱。
作为一个爹不疼娘不的离婚家大的人,在社会上混了三年,除了惹人谩骂,其它也没什么贡献。她这样的人死了,应该没人会伤心吧。
不知等她死后,微博上那些骂她的话是否能停止。不知有没有好心人会为她上几排蜡烛。有没有人会为她哭。
然而谁能想到呢,她竟然没死?而是重新回到她二十一岁生日那一天,回到她大学即将毕业那一年。
也许是上天垂怜,给她重新来过一次的机会吧。
她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接受了自己获得重生的事实。然后她决定这一世,一定要活得不一样,要过得快乐一些。
最重要的一,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放弃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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