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9_仗香by兔死吾悲

活着，她每天就会和你爹一起睡觉，但是你娘没了，你爹就应该再找一个陪他睡觉的人。我喜你爹，我求你爹陪我睡觉，我也陪他睡，要是他生病了我就照顾他，他要是有一天生病不在了，就换我来照看你。我们两个的关系和外人说的不一样，我给你爹钱，不是因为睡觉的事，是因为我他，也喜你，你不要和你爹爹生气，他也有他的苦衷。”

邬光霁和小豆儿讲完这一席话，忽然觉得臊得慌，他觉得自己这样说要带坏小孩，于是从地上站起来以后，一面拍上沾到的灰土，一面嘱咐小豆儿：

“我和你讲的话，你别和你爹说，否则打你小。”

小豆儿应了，邬光霁走后，他接着继续挖土，一面对地上的泥自顾自地说：

“土地阿公，我就和你一个人说，我觉得爹是我娘派来的。我爹说娘在天上娘娘，一定是觉得外公也去神仙以后，他可怜我和爹爹，就让爹来陪我们。我很喜爹，我希望他一直来陪我爹睡觉……”

李仗香自然不知年幼儿好的愿景，他此刻正坐在榻边将刚刚从光底收回来的衣服叠起来好放柜里去。邬光霁坐在椅上瞧着李仗香叠衣服，他将从未吐过的心迹说给小豆儿听过以后，他自己也有些发愣，他知自己说得字字自本心。

冬日光斜着从窗里照来落在床上，邬光霁见李仗香低在光里叠小豆儿的衣服，那人额前垂几碎发让金光染得几近透明，还有空气里飘忽不定的细小尘埃……邬光霁的心就和初见李仗香的时候一样剧烈地起来了，他想问李仗香：奉醇，你愿不愿意跟我过日。若是李仗香一，他就回家坦白此事，无论家里人同不同意，以后他和李仗香就像夫妻一样过日。

可是直到离开时，邬光霁也没有鼓足那一气将这个问题向李仗香提来。

邬光霁的祖母将近两年前去世是喜寿，他的父亲的死却是让人措手不及，邬老爷自从又摔了一跤就在床上难以动弹，三月的一天夜里，丫鬟给邬老爷喂了一碗汤药以后就放床帘去外间候着，谁知次日一早却迟迟不听见床里面的动静，待得拉开帘探查，发觉邬老爷的早就已经凉了。

每日知邬老爷怎么就悄无声息的死了，邬老爷的夫人与妾室哭得昏死好几回，邬光霁匆匆赶到前院，只见老父苍白异常如纸的脸孔与闭的双，邬光霁心胆怯起来，床上那个沧桑的死人尽是他的父亲，明明两年前从京城的时候父亲还是一乌发，如今却是须发白的。邬光霁跪在老父床前哭一场，而后帮着大哥和家料理父亲的后事。

王玉芝半月前已送回家去了，邬家如今又没了当家作主的邬老爷，府里就显得有些空空。邬老爷的丧事显然及不上前年邬家老祖母的丧事闹，殡那日来观礼的人只有十来人，因着刚过去的冬季不够寒冷，今年刚开，江宁府一带就闹起疫灾，不少人都逃难走了。

邬光霁有三个庶，此次父亲去世只回来了一个，邬光霁不由想起去年秋自己成婚，三个都带孩回来参加婚宴的场景，如今契丹人的铁蹄已经跨过黄河，那势看就要拦不住，也不知将来什么时候才能再与亲人相见。

有人说在江宁府行的疫病乃是霍，又有人说与书籍上对霍的描述不相符，只因染上这病的人不但上吐泻，且发低，明明吃什么都吃不，还能米汤似的排，患上此症能痊愈者十难有一二，大多是让自己的胃给活活饿死。故而还是前人的说法称其为霍。

邬家为邬老爷办丧事那几日正赶上疫忽然爆发，街上天天都听说有死人，以往若有疫，县衙总是要预救治，可今年那县衙的大门却是锁着，人们才知县太爷林修远早就带着他多年刮来的民脂民膏逃走了，他们也才晓得他们的朝廷已经让契丹人到角落，小皇帝早就让臣护送从新京城往南逃了。

小镇上的平民百姓不知一个朝代已然土崩瓦解，他们只是迷茫，他们的祖祖辈辈都活在有皇帝的时候，有皇帝坐镇，就有大臣有县太爷，着这些百姓，指引他们该什么，不什么。如今皇帝都没了，王法也就倒台了，县里恼怒的人们冲县衙将其剩的财洗劫一空，而后一把火将衙门烧了。衙门里吃官粮的府吏被吓得尽皆逃走，自此这片土地就失了辖，有些个好事之徒发觉有机可乘，于是越发将一汪池搅得乌七八糟。

邬老爷去世的时候，邬家的店铺已然都歇业了。邬家匆匆将邬老爷后事料理了，就开始理东西要南迁。

此时邬家早已不复当年刚从京城搬来时那样光鲜，家里能卖的早就卖掉许多，剩的财细收拾一理差不多只有五车。要知当年邬家搬来时，雇了十辆骡车才将家生尽皆运来，谁知才过了三年不到，家里的财就缩一半。

邬夫人摸着家里的黄梨木屏风很是不舍得，无奈家笨重，只得无奈当了换路费。

邬家上都忙着收拾东西时，邬光霁却是心急如焚，他本已经求了兄将李仗香和小豆儿捎上一起走，他只说是不忍见好友落难，邬光和也同意让李仗香父同行，谁知临走前两日，李仗香忽然开始发起低，邬光霁一见李仗香发，他心警铃大作，忙上街想去找刘大夫，谁知人家大夫听闻是发低，死活都不肯上门，只说：邬少爷，你还是趁早准备棺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