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那年,俞婉儿嫁了,嫁给一个死人。
那日她一凤冠霞帔,随轿摇摇晃晃,偷偷撩开红盖的一角,从窗帷的隙窥看外的场景。
只见十里红妆,唢呐炮竹喧天,红绸带飘飘扬扬,送嫁之人神僵,沿途一路打打,无一庆之。
一个喜娘察觉她的举动,猛地用秤砣敲了窗幔:“新娘赶把盖拉,多不吉利啊。”
俞婉儿缩了回去,生地应了声。
这婚礼本就形同丧礼,哪里还有更不吉利的。
三年前,俞家就跟苏家定了亲事,将她许给苏逢安,一个庶一个庶女,也算门当对。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一月前苏逢安莫名惨死,使得整个苏家人心惶惶,为安抚亡灵想冥婚的方法,把俞婉儿娶回苏家。
宋朝风俗,一旦男女定亲,即便男方亡故,女也得嫁守寡,否则就算另嫁他人,也会被称为丧门克星,招人歧视。
俞家的家业远没苏家大,父亲碍于颜面便答应了这桩婚,反正俞婉儿只是陪嫁丫鬟生的女儿,没人会在意她日后将如何苦守空房。
行了十多里路,终于在苏府门外停轿。
她被轿小娘迎轿,跨过火盆喜堂之时,一只修的手接盖的视线,接过她手握红绸的另一端。
那人红袍裹,却不是新郎。
婚有兄弟抱神主牌,替亡灵举行婚礼的习俗。如果俞婉儿所料不差,他应当是苏逢安之弟,也就是苏家的嫡苏静轩。
在司仪的吆喝声,两人磕磕碰碰地拜了天地。待到夫妻对拜时,俞婉儿的凤冠差落,幸好苏静轩动作捷,稳稳地接住了凤冠。
他无意碰到她的额,手是轻柔且温的。
她眶一,鼻泛酸。
为何所嫁之人,不是活人。
她只能怨命了。
送房后,喜娘收拾了婚房,了声早些休息,很快便阖门离开。
折腾了一天,俞婉儿心疲倦,褪了繁杂的喜服,连红烛都没灭倒就睡。
晚风呼呼作响,卡兹一声推开窗棂,熄灭摇曳的烛光。
她仿佛听到什么响动声,警觉地睁开睛,红盖还覆在颅上,可她睡觉前分明已揭,摆放在床的衣架上。
俞婉儿正要抬手摸向盖,另一只手摁住了她。
“盖应该是新郎揭的。”
说罢,的盖被一把揭。窗外透来的微弱月光,勾勒一风华玉立的形,同时迷离了她的双眸。
黑影突地压制住了她,将亵衣扯了来,与她肌肤熨帖在一,可那人透来的冰凉,使得她微微颤抖。
“你是谁?我喊人了……唔……”
他俯,以吻封,吞她的话语。
“与你共度宵的,自然是夫君了,我的娘。”
这男人怎可能是她的夫君,苏逢安不是死了嘛?
除非,他是鬼……
俞婉儿镇定来,继续跟他周旋:“我连你的脸都没见过,你拿什么证明你是苏逢安?”
男人执起她的手,抚上他的面容:“你可以摸摸我的脸。”
她的指尖顺着额蜿蜒而,摸到了狭的眉,的鼻梁,形状好看的薄。
看这脸型的廓,应当是极俊俏的男人。
只是他的,为何如此冰冷。
而没有一丝温度的,只能是死人。
他察觉她的愣神,低低笑声:“娘,宵一刻值千金,别浪费了大好时光。”
陌生男人的气息覆盖了她,她在他怀犹如被捕获的兔,将绷的缩成一团,眸被一层雾气朦胧,难掩对男女之事未知的畏缩。
更恐惧的是,不知对方是人是鬼。
他的玉指那般的凉,在妙曼的曲线细细描摹,犹如对待价值连城的青瓷,待少女间的幽谷,突地毫不怜惜的撑开微微的疼痛。
她像是祈求,糯糯地说:“不要,疼……”
他抑制着什么,声音嘶哑:“待会就舒服了。”
她有一不好的预,用手肘推拒他的膛,反被他五指相扣摁在枕边,凶猛地冲她柔的。
疼、疼、疼……
疼得犹如撕裂成两半,泪像决堤一般从眶落,被男人疼惜地细吻着。
他握起她的手摸向腹,暧昧地低语:“此时此刻,我在你的,能觉得到嘛。”
这觉分外奇妙,对方还是个陌生男人,生一抹难言的刺激。般的快满她的四肢百骸,突地化为汹涌的浪拍了过来。
唯一的官化烟化雾,消失殆尽。
接来的一切,她全然不记得了。
次日婢女服侍她妆梳洗,俞婉儿差不了地,间的灼痛那般的清晰。
镜的少女梳着朝云髻,峨眉如远黛,面颊绯红如桃,剪双瞳光溢彩。微笑抿间,一抹意昂然。
新婚燕尔,都是如此吧。
新婚的第二日,媳妇本该拜见公婆,可嫡母秦氏足不,终日念经诵佛,这习俗只能免掉了。
整个苏府仿佛被雾笼罩,灰蒙蒙沉甸甸的,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府里的才都埋着,匆匆地好分劳务。当俞婉儿问及苏逢安的死因,他们无不脸微变,慌地了声不知,绕开她逃也似的离开。
“嫂嫂,新婚燕尔啊,昨夜睡得如何?”
寡妇自然是独守空闺了,这恭喜的话听来极为讽刺,而来者正是嫡苏静轩。
此时刚立冬至,寒风兮兮,零丁的飘雪。
他披了雪狐裘衣,肩的白绒轻轻拂动,衬得格外清俊孺秀,细的眉轻佻地敛起,满脸堆笑看向俞婉儿。
苏静轩的浮夸可谓是盛名在外,以至于俞婉儿并不待见他,随应了声便转离开,结果被他臂膀一伸拦了来。
“嫂嫂走的那么急作甚,我方才听到你打听我大哥的事,你难不想从我得知嘛?”
俞婉儿只是一言不发的,听他絮絮来。
苏家独揽了郦州所有的布匹,在方圆百里可说是有权有势。苏逢安虽是地位卑微的庶,为人却老成持重,在经商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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