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天空开始起了细雨,杨宥压没想要避,他就这么站在雨淋着,雨势来得快,没一会儿就从小雨转为了大雨,他抬起,任雨打自己的脸庞。
那雨滴如豆,砸在脸上生疼,杨宥伸手摸了把脸,浑冷得打了个哆嗦。
又在发神经了。他暗骂着自己,无奈地摇着,这一天他已经疯得够离谱了,不明白这会儿没事又来淋什么雨?
有辆租车缓缓开到他旁,司机降车窗大声问他要不要坐车?
杨宥愣了愣,然后拉开车门坐了后座,“谢谢您。”他以为自己这副落汤的模样,该是没有车愿意搭他的呢,没想到,呵呵。
那司机师傅一看就是个心的人,杨宥狼狈地坐在后边,发上还在滴,他见了则好心递给他一盒纸巾,“快,先生这是去哪儿?”
“去哪……”杨宥低声自语着,似是还没想好,思考了片刻,才又:“先四转转吧,我想好了再告诉您。”
“啊?”司机师傅也是一懵,有些不太确定地问:“先转转?”他将杨宥上打量了一番,又提醒说:“可是您全了。”
杨宥好像全然不在意,了几张纸巾了脸,“没事,总会的。”
那之后司机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自己载了个奇怪的客人,而杨宥坐在后却一声不吭,视线投向窗外,然而能看到的唯有被雨滴打得模糊不清的车窗。
司机照他的吩咐在这一块周围转来转去,也没开远,大概饶了有两三圈后,他偷偷从后视镜里瞄了杨宥,没想到却刚好撞上那双也朝他投来目光。
司机一时间略显尴尬,吓得连忙移开了视线,却又憋不住好奇问:“小伙,有心事?”
好在杨宥没有太反这个话题,“怎么见得?”他边略带一丝浅笑,看上去并不像是刚失恋的人。
司机师傅是个实在人,杨宥怎么问他便怎么答,“我刚瞧你在淋雨就猜到了,这更半夜的又是雨天,你浑淋了却不想着立刻回家,想必是遇上了什么事儿吧?”
“您倒是个聪明人。”杨宥赞,手肘挂上窗沿,单手支着脑袋,耳边又传来司机的话,“聪明不敢当,不过能算是个过来人,小伙你是上遇麻烦了?”
杨宥笑了,算是默认,司机打开了话匣,也不杨宥回没回他,一个人在那儿说个没完,“小两偶尔吵吵架没什么的,回去哄哄就又和好了,说不定还有增无减呢!”
“是这样吗?”杨宥歪着脑袋想了想,继而又问:“那假如,是我跟他提了分手呢?您说,他还会原谅我吗?”
“呀!你把人家姑娘给甩了啊?”这司机也实在是心直快,杨宥听后只能苦涩地牵牵角,“是啊,可我现在就后悔了。”
“那还不赶打电话去认错?”相比杨宥,司机师傅完全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姿态,杨宥被他促着,只好摸手机给纪年拨了通电话过去,那手机在雨里陪着他这么淋着居然还能用,只可惜电话那传来的并非纪年的声音,而是系统提示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53、【醒不过来的梦】
“怎么的?”司机瞄了车后视镜,只见杨宥满脸的沮丧,“姑娘不肯接你电话?”
杨宥轻叹了一气,无力地,“他关机了。”言,他又将视线移向了车窗外,雨越越大,仿佛模糊了整个世界,“师傅,去涵珍园酒店。”
司机将车掉了个方向,又与杨宥胡瞎侃起来,“小伙,你不是本地人吧?”
“嗯,我从上海来。”杨宥语气淡淡的,人瞧着不怎么神。
反倒是那司机一听是上海人,立来了劲儿,“上海啊,我年轻时也去过,不过那趟时间,就在东方明珠边儿逛了逛,以后有机会还想去一回。”
杨宥笑笑,想起自己这前前后后的两世,一路走过许多城市,从广州到香港,从北京到上海,颠沛离的生活过久了,就总想有个家安安定定地住来。
重生原本是个很好的新开始,可为什么有些事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却仍旧无法彻底放?能够快快乐乐地活着,又何尝不好?
“小伙,打起神来,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司机为人豁达,杨宥被他劝了几句,绪倒也不那么纠结了。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了酒店门前,杨宥付了车钱,又对这名好心的司机表达了一番谢,这才了车。
“小伙加把劲儿,赶把媳妇儿哄回家啊!”关上车门前,那师傅又朝他喊了一句,单论两人萍相逢,这年如此心的人已经少见了。
杨宥站在雨里,最后行了个礼。车在面前溅起一排,他转往回走,边走边想着,要把纪年给哄回来,又谈何容易?
在外这么一阵闹腾,等回到酒店时已近凌晨,杨宥被雨淋得浑发抖,一回房赶钻了浴室。
浴缸里放了满满一池的,他把自己泡在里边,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理说疯了一晚上又洗过了澡,他总该吃东西补充力,可偏偏此刻他一儿饿的觉都没有,反是将自己甩在大床上,就那么四肢敞开着面朝天板,最初只是发呆,后来则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杨宥睡得极其不踏实,他能意识到自己在梦,却像了一个怪圈,各梦境接踵而来,尽努力想要从去,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梦里他还是苏云,并没有经历过重生,依然活在那一年,满脑只想着报仇,似乎除了这件事,他的生活不再有其他的目标。
那时候他也纪年,只是苏云从来都承担不起这份。
十岁那年,他第一次杀人,为了能让自己活去,十八岁,他离开了那个教会他如何让自己大的男人,二十八岁,他开始复仇,四起命案之后,恶有恶报,他被弹击心脏。
他疼得厉害,只觉五脏六腑都在搐。
梦里许多张熟悉的脸开始闪现,先是母亲,再是养父,然后是砚礼,他甚至还看到了那个被他亲手杀掉的冷血父亲,这个梦太,带着他重新走过那段逝去的年华,直到最后,他才梦见了纪年,还是初见时的容颜,仿佛一切都不曾改变,可隐约间又有什么已然面目全非。
这就像一无声电影,梦里没有声音,然而他总觉得每个人都在哭泣,最后连他也一块儿加到泪的行列。
不知哭了多久,哭到嗓都哑了,泪也了,接着那些人一个个离他远去,他站在他们后望着那些或冷漠或决绝的背影,却什么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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