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了, 大概是觉得父亲大人的怀里实在是安逸,那双胳膊抱着很有安全,安安睡得很香,嘴吧唧着, 还有淡淡的。
父女俩好像没什么亲密互动,她就从没见过步微行亲过女儿一,但是就这么抱着也令人到莫名和谐, 一个安安静静不哭不闹,一个从容捧卷两不耽误。
一边抱女儿一边看书的步微行,在日光里被镀上了一层,墨的衣袍落满了海棠余晖, 宛如粼粼卷着夕的湖,微澜,静谧。
霍蘩祁问,“阿行是不是很久没去过雍和了?”
从她生产之后,大抵是因为苍鹰的事,他仿佛对那边有所介怀,对小阿朗刻意远之,霍蘩祁知他的心思之后,晓得他是为了避嫌,让太上皇自在地疼他的小儿。但是,雍和住的人还有太后。
步微行淡淡:“你去时,代我问候一声罢了。政务繁忙。”
“可你看的也不是奏折啊。”
他缓慢地扬起眸,霍蘩祁被噎了噎,尤有不甘。“其实……你要同公公怎么样,我是……什么都支持你的,但是,我不愿你是因为我跟他生了龃龉……”
步微行放了书卷,女儿睡熟了,他将安安报给她,睑拂一片淡淡翳,“是我考虑不周。”
霍蘩祁嘻嘻一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嗯,咱们一起去?”
“好。”
那只老鹰后来被太上皇扔到山沟里去了,它再也没飞回来过,听说被人险些折断了翅膀,但这是不是步微行吩咐的霍蘩祁不知。那只老鹰确实讨厌,霍蘩祁连想起它的心思都不愿意有。
雍和。
阿朗已经开始学着走步了,太后跟在儿后,看他摇摇摆摆地扭迈小碎步,底都是温柔和慈。
太上皇坐在另一,小儿颠颠要往他上扑,在他扑过来那瞬间,太上皇满脸和蔼地抱住了他,让阿朗坐在上玩。他胆大,一把揪住了父亲的胡须,太上皇也不恼,反而觉得有趣。
但玩着玩着,就听到外传来皇上请见的消息。
冷冻了数月的父,一裂隙从千里冰原倏忽崛起,的冰碴虎虎地往脸上招呼。太上皇一愣,看着小儿,心慢慢凉了。
在当年步微行这么大的时候,他没过他,用最严苛的方式训练他走路,他的脚底从来没有坦途,从蹒跚学步时脚便是突兀狰狞的尖石。也许,步微行不是自己所的女人生的儿,他的存在,就仿佛在提醒文帝,他曾经有负于他的皇后,曾经有过别的女人。
皇帝请见,只是招呼一声,没等两人稍有反应,步微行已携着妻的手殿门来。
似一片清荣峻茂,墨迤逦,夫妇俩穿着一般的衣裳,不用问也知是霍蘩祁绸庄里染的,一人穿稍显素净,两人骈立便显一别有韵味的风来,旷而肆意。
小阿朗哈哈大笑,在父皇上坐着发咕哝不清的声音。
步微行看了一,幼时,幻想的父亲的怀抱他从未得到过,如今翻番给了阿朗。
而他,得到了帝位。
算起来是他占了便宜。步微行淡漠,本来是同霍蘩祁一来,现在却觉得,他不如听她一直聒噪来得自在。
霍蘩祁带着他向二老行礼问安,步微行近乎敷衍,太后见了,有些温,却绽笑意,“如愿许久不来了,我也难得一趟雍和,安安近来还好么?”
霍蘩祁颔首微笑,“好啊,太医说了安安很健康,也很听话,每次阿……皇上抱着她,都会乖乖的。”
太后,“那便好,哀家原本担忧,安安早产半月……这自然是最好的了。只是阿祁,你该注意些,近来朝风波不平。”
所谓风波,无非就是有人见她只生了个女儿,以为有机会了,要送人给步微行。这等事,本来便是男尊女卑,何况是在皇家,她要是始终生不儿,一些人还不知该说得多难听,她是真心喜女儿,步微行也从来不说一定要再生个儿,对女儿也很,但是,总要一个儿来堵住悠悠众的。而且是,越多越好。
但烦恼的是,仿佛她先前一句话碰了什么机关,从她分娩后,这一个多月来,他从未碰她一。
就算再难熬他都忍着,比她怀时还忍得辛苦。
霍蘩祁买通了一个太医,让他偷偷在步微行面前说些私房话,譬如她的已然大好,敦一事是无妨的。但没用。于是她又买通了第二个,将自己得十分尴尬不说,还是毫不奏效。
她甚至怀疑,他是真要两年不碰她。
太上皇听罢,抱着阿朗信:“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咱们不用多过问,阿祁年轻,再过几年迟早有的,太医也没说她有何损碍。”
这倒是,阿祁与自己不同,太后眸微暗,她用了足足二十年时间才得了第二个孩,但是阿祁不同。
倘若那些外的夭桃艳李了步微行的后院,届时一个贼胆包天,对霍蘩祁用了自己当年所承受的一样的伎俩,步微行想必抱憾终生。何况,如愿自幼便对女人避如蛇蝎,一个霍蘩祁能了他的已经是造化了。
步微行:“母后不必忧心,朝堂的事朕会理。”
见罢这其乐的一家三,步微行没什么要说的了,有阿朗,母后了却一桩沉积二十年的心事,她该是知足了,至于父皇,他求仁得仁,如今卸一重担,往后尽可享受稚绕膝、饴孙之乐。
霍蘩祁也觉得,其实她不该让步微行来这儿,看到这,他心里很不好受。
了雍和,霍蘩祁再也不愿想他和太上皇之间的纠葛和心结了,终归是父一场,来日或许逢得转机,但不是现在。
小黄门来传信,说陆厌尘了。
霍蘩祁怔了怔,“许久未见舅舅了,他不是去云游了么,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步微行:“我搬了两圣旨,他才肯听宣回。”
霍蘩祁疑惑,“你非要舅舅回来甚么?”
舅舅在凉州那苦寒的不之地待了十年,好容易重获自由,他要去游历山川,怎的步微行还不让,这确实过分。
步微行侧目,“当年给母后调理的太医太过平庸,师父曾经亲自过药方。他对这个,”他微掩薄,“很有心得。”
霍蘩祁:“……”
原来是她买通的那两个太医不够神通广大,不够取信于他。
但是陆厌尘替霍蘩祁诊了脉之后,险些起来要揍人了。
大老远将他用圣旨大张旗鼓叫回来,竟是为了给他事没有的媳妇看病!
陆厌尘真的要揍死这小兔崽了。
见师父脸铁青,步微行难得悬心,“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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