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那小寡妇的确是克人得很,若也把江氏克死了,可惜了洛家值八百两的房和几块田契。
江氏哭罢,竹音也上前拜了拜,嗓早噎了住,一句话也挤不来,泪也的了,只是红着倆烂桃似得,闷声起再拜四次,又自己爬起来,去给先父母行礼去了。
这边算是完事了,外人撕了孝便跟着主家回到宅里吃饭,门前跨了火盆除了晦气,到宅等着开饭。
洛家的院还算不小,几十人坐在院搭的棚面三两闲聊。
过了一阵菜开始陆陆续续上桌,虽然菜简单,但因众人碌碌了一上午早已饿了,鲜蔬清炒反倒使人指大动。
开席前,依着本地风俗,因兄故,竹音作为幼妹,理应与她大嫂江氏奉茶的,江氏再还茶与竹音,算是举家和睦。
竹音独自在厨房忙着饭,江氏在前面照应着宾客。镜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竹音后面,一直看着奉在茶盘上的两盏酽茶。
“茶为何这么?”
竹音愣了一会,应:“大嫂沏的,我怎么知。”
不想江月一把推上了房门又锁死了,握住了竹音拿铲的手,低声:“音儿,别傻事了。”
铲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竹音想把手挣来,不想镜月本没那么大的力气,自己用力太大反倒踉跄退了一步,被镜月搂着腰扶住了。
竹音面上一红,撇开脸皱眉:“把手放开。”
待到镜月退到了一步开外的地方,竹音才压着声音正:“我不知你是个什么路数,偏要来我,你何尝知我心里装的都是什么?我哥哥死了,她都了些什么好事?现在四卖人,岂不是□□立牌坊的,你也要我装看不到,等着她把我也药死了是吗?”
竹音从袖里掏来一包药粉扔在灶台边上,面胀得赤红。镜月见了垂眸摇了摇,问她:“所以那茶是你准备的?你非要在这时候要她的命?”
竹音无言,只是看着那包药怔了一般。
“音儿,我在玉溪山有所小院的,你若是不嫌弃,我们随时可以走。我虽多病,却不用你照顾的,反倒是家里虽有不少银钱,但缺人打理。那时候你想怎样便怎样,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就开心的。我看人一向准,你敢说你对我没半分意?你这般哪里是报复了江氏,分明是毁了自己罢了。”
竹音止了笑容,看了一江月,垂眸落了会儿泪,“我是个嫁过人的,不上你。你绝非是寻常之人,也该找个挑的清白姑娘,我如何不知你并非骗我,我今且答应了你不生那害人之心,但终究你我无缘的。”
她说罢,从地上捡起铲洗了,又一心翻着锅里煮着的萝卜,没有任何声息,只是肩膀一抖一抖的,倒令镜月见不得地心痛,只好随手端了个菜门去。
说来也奇,那时候他与竹音仅一面之缘,倒叫他醒来梦着总是记着她的样,记着那满的红,自己躺在她怀里。
平生见人只见其恶,镜月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日。可竹音满是泪,满是血的,这是她哪门的恶?
照顾病兄数载,还要忍着嫂邻里的恶言相向,她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声声和他说自己不是清白的不上他,镜月苦笑,是谁告诉她嫁过人的便是不清白?寡妇又怎样?有人嘲为白虎星扫帚星又怎样?总之那般人皆不得他反倒令他作呕,而镜月里无非仅仅只有一个她罢了。
他宁可瞎也不愿见世人,但为了能见到竹音,那些腌臜秽便也能一时忍的。
镜月了太,想着竹音只要肯忍这一时,他也还是有机会带她走的。到时候那些刻意说来叫他灰心的话,偏要叫竹音自己一句一句咽到肚里才好的。
恍然间洛馥的侄女已端着茶盘站在了堂前,一边是江氏,一边是竹音。
竹音低端着茶,一言不发,只是手微微发抖,地上一滴一滴落了不少渍。江氏上打量着竹音,以解尴尬:“妹久居闺阁,也没料理过家务的,害羞了。”
她先抿了一小,觉得没什么异常之,遂撩着盖碗一饮而尽了,笑:“妹请起。”
随后江氏也拿起了一盏茶,一面与竹音,一面与众人:“都说兄如父,嫂如母,如今你哥哥不在了,我这个嫂的必然护着你。可我也得奉劝妹几句,咱们洛家虽仅是今时不同往日,到底也是个大,不考虑着咱们这一支,也得想着宗族的名望,少惹些闲言碎语才是。嫂和你亲近,才说的这些,再者说了,也是叫乡亲里的都听了,少些不必要的尴尬才是。”
江氏这话虽不甚客气,但众人心里都是明镜儿一般,谁说过的哪些竹音的闲话,自然也在心里又嘀咕了一遍。
竹音看着江氏端着的那碗茶,里像是带了钩一般,忽然:“嫂这话说得厉害,日后嫂和我一般也是个寡妇了,这些话倒是应该好好跟自己说说才是,却是说不到我上的。我原先一味服,今儿人多,倒请嫂慈悲为怀,舍给我寸瓦遮,留我一条贱命,少不得给嫂和你相好的不是。”
这话一众人皆惊,江氏脸更是涂了墙灰一般,倒比她见到夫君死了还难看。
“竹音,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话!”
竹音见江氏大惊,自己倒冷静得很,继而:“我若说的是混话,你们也便混听了罢了,这般吃惊倒是不好了。”
她从江氏僵在那的手里接过了那碗茶,叹了气,送到了边。
可惜镜月一直怕她会去杀人,竹音算是恨那江氏了骨,也不会去杀她,杀了她便是便宜了,她的那些好事若因死再也见不得天日,哥哥的冤屈何日才能昭彰?
竹音想至此竟像是了却了毕生最大心愿,满意而笑,只可惜此生与那人无缘罢了。
杯盏碰到边是冰凉的,她已闻到了烈的茶香,将那诡异的气味掩盖的刚刚好。
可她怎会想到,自己的腕会被人死死握住,那盏茶被人生生夺了去,她意识想抢回来,却被那人一饮而尽。
是镜月。
众人吃惊慌,江氏又说了些什么,杯盏落在地上碎为齑粉……这些通通都不到了竹音里,她的泪模糊了视野,只恍惚间看着镜月那素日明透的眸似乎写满了太多绪。
“这毒是我的,你为什么要抢来喝?你个傻瞎!你个傻……我若是被江氏递来的茶毒死了,官府自然会来查她,我那时候九泉也能笑的,你倒是来抢什么……”
太多的话压在竹音心里,实则半句也没能说。她只是见到镜月弯腰去咳得厉害,一直咳了许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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