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着袄穿。这些天旁敲侧击,宋微大概知了个始末,得知自己落得如此境地,乃是因为勾搭女人私奔,不料对方另有所,故意设局,失约密,结果挨了此女父兄族人一顿暴揍,适逢狐朋狗友在侧,终于引发一场械斗。据说不光里正坊,连官府都惊动了。
当然这是狐朋狗友向宋曼姬,也就是宋微他娘转述的容。
宋微瞠目结,刚开始本不相信。为男人这蠢事,别说,历史上还真有过。为女人如此奋不顾,几辈都没有过。喝了几十碗汤药,挨了无数顿数落之后,不知怎么,越来越觉得原本就是这么回事。莫名其妙兴奋了一阵,冷不丁回过味来:蠢事就是蠢事,跟男人女人没有关系。对象无论男女,都改变不了当事人依然愚蠢的事实。宋微沉默了。
刚清醒那些天,只要宋曼姬不在,就免不了要发呆,许多不属于这一世的人场景从脑碾过。等到能地了,照过镜,洗个澡,换衣裳,又挨了老娘一顿臭骂,碾得脑仁发疼的那些七八糟,眨眨全不见了。
习惯成自然,不过又多一段回忆而已。可惜还是不堪回首的惨痛回忆,不如忘记。
捧着铜镜仔细照,白生生一张脸上眉鬓,角斜飞,跟宋曼姬的艳挂了三分相,却还要更加醒目一些。上裹伤的白布不能拆,没法梳盘髻,发披散来,越发雌雄莫辨。当初第一次照镜,宋微只看了一,再不愿意看第二。这么些天来,总算习惯儿了,自我安目前年纪还不大,再几年,肯定会不一样。
宋曼姬婷婷袅袅来。儿好了,她也有了心思收拾打扮,一叠云髻,似堕非堕,梳的最时新的式样。没有余钱购买太多珠宝钿,便了圈堆纱金银簪。即使在胡人女,宋曼姬也是挑颀的量,穿着这个时代行的女装,低腰,小袖裙,薄纱彩帔一重重垂在后,走起路来极窈窕娉婷之。
宋微笑嘻嘻凑过去:“娘,今日怎的穿这么好看?”
宋曼姬手上沾了桂油,小心翼翼往发鬓上抹。边抹边:“为娘哪一日不好看?”
宋微捧起铜镜站到侧面,伺候娘亲看得更清楚些。自从那声“娘”叫,再对着宋曼姬,就是纯审了。
见母亲心不错,问:“今日我陪娘去酒肆?”十几天拘在屋里,起那些天连床都不能,闷得他浑上都要生蘑菇了。再加上着急想了解现实境,跟在母亲边,岔的风险总该低一儿。
宋曼姬有份相当不错的工作,在西市蕃舶街的波斯酒肆里当垆沽酒,地方挨着他们居住的蕃坊,近得很。过去宋微偶尔良心发现,会到酒肆里帮忙打散工,换几个额外铜钱零。
宋曼姬皱起眉:“麦老板恐怕会拿酒坛把你砸门。”
酒肆的波斯老板叫麦阿萨,大伙儿都照夏国习惯取第一个字姓,称一声麦老板。
西市蕃坊,多少年夏夷杂,相安无事,早已形成乡随俗,兼容并包的惯例。当然差异总是存在的,比方宋家母,最初并不姓宋。昔日祖起事,除了夏族本军队,麾另有三族十六,其一支虽属回纥,实际却是各族民隶依附聚合而成,曾经饱受欺凌。因祖一视同仁,故忠心耿耿,骁勇善战。咸锡立国,这支落被赐以国姓,允许留居国都。太宗迁都后,其大分不愿东迁,仍留居西都旧京。如今这旧京城蕃坊姓宋的居民,皆自称其后裔。此族附由来已久,又着国姓,多与夏人通婚结亲,一贯不拿自己当外人。尽近年逐渐没落,心理优势却不曾消亡,很有些瞧不起波斯大暴发,以及西番南蛮东洋北胡来的土鳖。
然而心理优势毕竟抵不过实力劣势。好比宋家母,就要仰人鼻息,傍着波斯老板吃饭。麦老板生意雄厚,年德尊,在大夏安居乐业,为咸锡朝的经济繁荣了大贡献,故而被推举为蕃坊坊,即代表胡人利益的基层行政官之一。从前宋微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在酒肆轻巧活儿,看在他母亲面上,施舍几文钱算不了什么。这回闹的太大,若非宋曼姬曲意奉承,婉转相就,她儿早就被直接扭送官府了事了。
母亲说不能去,宋微即便心里直发,也明白勉不得。央求:“那我去遛遛行不?”
宋曼姬收拾妥当,轻提裙摆,预备门,指着外堂:“我拿回来几瓶翡翠浆,王大郎一瓶,裴七郎一瓶。侯家大娘不肯受药费,给侯小夏送两瓶。亏得他伤不重,侯大娘就这一独苗,你叫我拿什么脸去见她?……”
通过前几日的言语试探,宋微已经清楚,这几人均为平日玩伴,即母亲嘴里狐朋狗友是也。械斗当日,居功至伟,各有损伤。宋曼姬早已登门谢歉,送了医药费。现在儿能动弹了,再上门表表心意,以全礼数。翡翠浆乃昌国酒,价格不菲,极受迎。
宋曼姬一路唠叨,临到门,又回叮嘱儿穿衣帽,切忌游逛无度,风受凉,尤其万万不要去北巷,家那贱婢私奔在外,还没抓回来,免得万一遇见家人,再起冲突。
人已经到了院,忽然又折回来,将剩余两瓶翡翠浆收自己房里:“你上的伤,至少两个月不能沾酒。敢偷喝一,看老娘不扒了你的!”
第3章 莫人多有意,难为浪肯回
宋微琢磨片刻,把发全拢到,胡绑了个髻,找尖翻沿儿圆毡帽扣上,连同裹伤的白布一并罩严实。再往镜里这么一照,果然顺多了,好一个俊俏胡风小郎君,引领时尚最新。
拎起四瓶翡翠浆,双手掂一掂,不甚稳当,从杂屋里取个藤条小筐装好。酒香隐隐传来,不禁缩缩鼻,低端详研究。木、熟鳔胶,红纸封条缠碧丝线,拆是拆得开,定然合不上。摸摸脑后的大包,不甘心地放弃: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自从清醒以来,仅限于室活动,第一次踏大门,不由得激动万分加小心翼翼。站在台阶上,回仔细打量自家门——总不能回来时找不着自个儿的家。这一打量,宋微才发现,门墙两侧嵌着一对雕刻字青砖,夏文小篆,很端庄的样。其右曰:“节烈世标。”其左曰:“例行旌表。”
不论哪辈,宋微都想起念书就痛,因此即使前后了许多年古人,他的文言一直不大好。多亏穿越第一世遇上个鬼般的太傅,生拉拽读了三年书,才不至于登基后真的仿效后世某位帝王,提笔朱批“朕知了”,“朕就是这样的汉”。那段地狱般的念书生涯,早被宋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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