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桓岫是从哪儿摸的蜡烛,正举着烛火为宋拂照明。宋拂则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在地面上来回抚摸。
“你们这时候还在磨蹭什么,找人啊!?”萧秉瑞十分着急,迈就要往宋拂边上走。
桓岫扭低斥:“不要动。”
萧秉瑞好久没见过桓岫生气的脸,一时间有些怔愣。
这小屋又黑又,环境恶劣地让人一刻都待不去,发霉的味充斥在周围,实在令人难忍。他搞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要在这里停留。
单膝似乎有些不方便,宋拂索双跪地,伏在地上继续挲。
她是仵作,对于血的味,比一般人更了解。这屋暗,一开门,扑鼻而来的霉味,可霉味里还藏着血腥味。很重,但像是曾被人清洗过,带着厚重的。
等到桓岫找来蜡烛,烛光立即为她带来了线索——
屋一立上,有溅开的血迹。
“这是……什么?”
“血。”
桓岫代宋拂低声答。萧秉瑞噎住。
宋拂抚地的动作停顿了一会儿,萧秉瑞又问:“怎么?”
宋拂问:“六殿……如果,有人咬掉了你的耳朵,你会怎么?”
萧秉瑞被问得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室是不是尤其注意五官和的残缺?我幼时曾听阿爹说过,前朝曾有皇帝立妃之为太,只因太后来不慎遭鼠咬去鼻,毁了容貌,遂被皇帝废除太之位……所以,如果皇有残缺,是不是就失去了册立太的机会?”
萧秉瑞一愣,轻声答:“确有此事。其实父皇之所以能登基,也与此事分不开关系。当年皇祖父册立太之前,朝臣们皆认为康王叔最终会成为太,可康王叔不慎落,手脚无事,却瞎了一只。所以……你懂。”
“所以,”昏暗的烛光,宋拂伸握拳的手,“如果嫂她咬掉了萧鱼的耳朵,他会怎么?”
萧秉瑞毕竟是皇,即便素来放浪形骸,但与皇位相关的事,哪怕说的再隐晦,他也能当即回过神来。
宋拂的话音才落,萧秉瑞脱而:“休得胡言语!”
“康王的野心,难六殿当真不知!?”
他当然知。
萧秉瑞握拳。可此等事,如何能在外随一言。
“如果我是萧鱼,如果那个位置本是我唾手可得的东西,有人害我失去,我会杀了她。”
宋拂闭,摇摇坠。后,桓岫小心将人扶住,握住了她冰冷的拳。
许是因为后有了助力,宋拂缓缓睁开,也打开了被握在掌心的东西。
“这是萧鱼的耳朵。”她咬,“我在县衙时,无意间看见过萧鱼的耳朵,他的耳后有一个黑痣。”
躺在宋拂手心的,确实是一只耳朵。
萧秉瑞愣愣地看着耳朵,也的确在上看到了一颗黑痣。他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隐隐觉得疼得厉害。
萧秉瑞的神,已经明确告诉宋拂,这的确是萧鱼的耳朵。
宋拂垂帘,倚着桓岫的臂膀,才终于站稳不至于跌坐在地上。
从耳朵撕裂开的上可以看得,这是被人生生撕咬来的。这小院里,敢这么对萧鱼的人,除了弥丽古丽还会有谁。
屋里被拭掉的血,溅在立上的血迹,还有这只耳朵……
她甚至不敢想象,那是在怎样一个环境之,才得一向温柔的嫂拼着一条命也要咬萧鱼的耳朵。
人还没找到。
桓岫扶着宋拂走小屋,跟在他们后的萧秉瑞脸发白,显然这里的一切都乎他的意料之外。
“人没找到就可能还活着。”桓岫伸手,手指轻轻抚过宋拂的帘,“弥丽古丽活着,对萧鱼来说,可以很好的威胁到你们兄妹俩。只要能拦萧鱼,十有八九就能找到她。”
宋拂茫然。
屋里的那些分明是有人故意掩盖痕迹。别人闻不来,她怎么可能闻不况究竟有多惨烈。然而,除了安自己“人没找到就可能还活着”,又有什么能让人稍稍放心的?
阿兄颠沛离,才寻到这样一个人相相知相守,如果真的……他要怎么度过漫的余生?
萧秉瑞派去的人很快就赶了回来,一同过来的还有都护府的乔都护。
然而,一行人带来的,并非是什么好消息——萧鱼等人早已离开落雁城,踪迹难寻。
萧秉瑞似乎这个时候终于回过神来,几乎是怒吼着令,命人一路北上,追赶萧鱼,务必将人拦。
闷闷的雷声此时响起,不过眨间,便哗啦落倾盆大雨来。
这时,有人喊:“人找到了!”
第33章 去兮
宋拂在永安的那几年着实是活在罐里的。她的阿爹,前任大理寺卿虞邈平素为人豪,重重义,手受过他恩惠的人只多不少。但好人似乎总会显得嗣单薄。
她的上有兄,底有妹妹,都是嫡,唯一与她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弟,却在生不久,就早早夭折了。可兴许就是因为如此,她从来都是被阿爹捧在手心里大的。
幼年时的幸福生活,透着平静安逸,似乎也本该就这么毫无变故地过去。
但家突遭横祸,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阿爹被杀,虞府满门抄斩,他们兄妹俩一夜之间从云端落泥地,日一落千丈。
可该吃的苦都吃过了,渐渐便也没了什么失落。
家人的仇,他们一直记得。
如今,又平添一笔。
闷雷轰隆了一声,大雨哗哗,那人在屋外急喊,惊得宋拂一个转就要往屋外跑。她转的速度太快,来不及控制住,脚一扭就要往地上栽倒。
桓岫一把将人拉了起来,脑袋撞,还没把人扶稳,宋拂顾不上许多,顺手将人一推,就往外跑。
她扭到了脚,稍一用力,脚腕就疼得厉害,可宋拂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她只想找到弥丽古丽。
只想,把人带回家。
“人在哪儿?”小院的角落里堆着草垛,草垛外围了一圈的人,却都背对着,不敢回。宋拂一脑地跑到了人群外,看着他们的反应,心里咯噔一。
方才喊话的是萧秉瑞手底的人,萧秉瑞几年前从关城走的时候,宋拂就见过这人。这一大群人里,别人或许认不得弥丽古丽,可宋拂知,这人是认得的,这人不会认错。
那人一见宋拂,张了张嘴,想要说的话,如同是被挤间一般,呜咽嘶哑:“宋娘,您……看看吧。”
“人……人到底怎样了?”宋拂突然不敢上前,后桓岫和萧秉瑞等人已经追了来。
“怎么回事?”萧秉瑞问,说着就要推开背围住草垛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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