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听到这话,越发确定这茶室里藏了猫腻。
从戎几十年,老将军别的癖好没有,唯独好在这嘴上。吃什么只要是大夫说可以,霍府里就没人着他,唯独这酒,却是从老夫人到底仆役,一个两个都能上一。
“老将军,我闻着酒味了。”宋拂又嗅了嗅,笃定,“还是我家嫂酿的酒。我记得去年阿兄和我才送来三坛,您难不成背着老夫人偷偷藏起来了?”
霍起英活了这八十年,前十几年那是跟着老乞丐吃百家饭起来的,后六十多年,大风大浪什么没经历过。吃过树,也喝过泥,吃过大,也喝过贡酒。可年纪大了,多多少少也会有小病。
可人就好这一,哪怕大夫千叮咛万嘱咐,哪怕妻儿时时刻刻盯着,他也有法偷偷藏起酒来,一个人躲起来解解馋。
只是解馋这事,他今次忍不住拉了一个人陪,就冷不丁叫宋拂给撞破了。
“这不是今天八十大寿,老心里兴,所以想喝两杯么……小丫,你可别给老说漏嘴了!”
宋拂看着霍起英笑,左右不见别人,竖起手指轻轻嘘了一声。
霍起英这才咧嘴笑开,开了门将人领茶室,边走边叹了一气:“你说说,老今儿八十大寿,既然办了寿宴,哪有不让寿星喝酒的理……”
宋拂跟着走了两步,不时笑着应和两声,正打算把手里的寿礼送去,抬就瞧见茶室那个刚才应当和霍起英说着话的男人。
她愣了愣神,忙行礼:“桓郎君。”
桓岫的年纪在霍府排起来,也只能排到霍起英的孙辈。
他穿着一绀青常服,就坐在小几后,神淡然,只在发觉宋拂正看着自己时,抬了抬:“宋娘安好。”
“仲龄几时认得阿拂的?”
“去年冬偶然相识。”
宋拂原本只当霍起英是在待客,没想到竟然会遇上桓岫,心里冷不丁就咯噔了一,意识地就看向霍起英。
以老将军的,自然不会与桓岫说什么,可他喝酒,酒量却不大好,一不留神喝多,说错了话那就糟糕了。
宋拂不敢往外走,只好在茶室待着。
霍起英不知她心里想的事,坐后,还摸个空的酒盏来,倒满了酒就给她推了过去。
“阿拂,你也喝。”
宋拂不得已接过酒盏,低抿了一小,偷偷打量桓岫。
霍起英喝了酒,就开始说起话来:“那老东西去年送了对老王八给我,前年是对不知从哪里搜罗来的老鲎来,大前年是对老。那老东西就是个不安好心的家伙,今年病倒了,还差遣儿来送礼,我倒是要谢谢他记得我这个千年老王八!”
霍起英里说的“老东西”,是他还在朝为官时的同僚,年纪比他小了一大截,骨却相差甚远。宋拂年年都会听他说起这人,说的都是些难听的话,可谁都知,他这是想念老伙计了。
宋拂有一茬没一茬的应着。反倒是桓岫,这会儿更在意的是她摆在边的那份寿礼。
“宋娘,这是送给老将军的寿礼么?”
“哎,对,阿拂今年给老送了什么来?”
桓岫一问,霍起英忽的就从对老伙计的埋怨回过神来,好奇地盯着宋拂。
宋拂看了看桓岫。
霍起英知宋拂兄妹俩家的况,每年送的寿礼也都不如旁人的贵重,怕她不好意思,忙:“来来来,老每年最喜收你们兄妹送的礼了。让老看看,今年送的是什么东西。可惜了肯定不是酒。”
宋拂听了,心一,也不怕叫人看不起,递寿礼。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宋拂轻抿了一,见霍起英开了盒,从里取厚厚一本书册,这才,“是我阿兄这些年写的东西,他在书院教人读书,这些年也教了不少胡人孩。这是他写的教案,我帮着整理了一番。”
霍起英识得几个字,捧着书册翻了翻,睛越睁越大:“这可是好东西!”
他把书册给桓岫,看着宋拂摇:“老知你这丫是好意,可这东西,看着不贵,实际上费了你们兄妹俩多少心思。你真把它送给老了?”
宋拂眨眨,顾及桓岫还在一旁,没说别的。
霍起英心里兴,看宋拂越发宝贝,正要再喝上两杯,门外有婢女过来请,说是老夫人要见宋娘。
宋拂担忧地看了看小几上的酒,得了霍起英反复叮咛,不得已离去。
她前脚才走,后脚桓岫便把书册还给了霍起英。
“是好东西。”桓岫,“仲龄记得老将军有个孙儿,如今刚国监,正要给那些学的胡人讲学,有这东西应当算是添了重助力。”
霍起英:“是啊。我那孙儿只会说几句蹩脚的番语,让他去教胡人,实在为难了。有这东西,倒的确能帮上不少忙。”
见霍起英对这书册不释手的模样,桓岫突然问:“老将军怎么会认识宋娘?”
这问题,霍起英这些年不知被人问起过多少次,只是这回尤其谨慎。他看了看桓岫,把手里的酒盏挪得远了一些。
“哦,她那认的亲兄同我认识,后来她到关城投奔,也就跟着往我面前走了几回,所以也就认识她了。”
这话肯定不是实话,桓岫也不再问,陪着霍起英继续喝酒。
视线落在被摆在几上的书册上,扉页上的几个字,委实太过熟悉了些。
另一,婢女带着宋拂很快就走到了偏厅。
偏厅外,景如画,还没到厅,就听得里一片声笑语。听得来,今次老将军寿诞,随行的女客必然不少。
她刚走过去,便听见里面一行人正与坐在上首的老夫人谈笑。
霍老夫人文氏,乃老将军霍起英的续弦。
老将军这个年纪,已陆续娶过三任妻。发妻死在他刚刚从戎的时候,第二任妻则是在他后来落难时,主动和离的。文氏已经是第三任,年纪最轻,小了霍起英足足三十岁。
文氏不能生育,霍起英的几个嫡庶年纪又与她相仿,自然就没那层亲。文氏对继继女们的,远不如对宋拂的。
见宋拂了偏厅,她当即把手的茶盏放了来,起几步走到宋拂前,笑着拉过她的手,拍了拍:“还想着你们兄妹俩怎么还没来,原是先去了老爷那儿。来,阿拂,你随我过来。”
偏厅的门敞开着,众女客瞧见这回来的人门外的婢女仆役并未通报,多少觉得诧异。
正抬去看,冷不丁瞧见个般俏丽的娘被文氏牵着往上首走,全都愣了一愣。
“这是宋拂,咱们安西都护府辖有名的女仵作。”文氏转看一宋拂,“阿拂,这位是骠骑大将军夫人,这位是礼尚书夫人……”
是安西都护府辖的官家夫人,宋拂见过一次,便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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