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写了封家书,派人送回京。
梁拥收到这封家书时已是几日后的事儿了,梁敬写的字清癯有力,寥寥数语,文采自然是谈不上的,却字字真切,叫梁拥伏在案前久久不语。
他写:
“吾儿,念你极。”
“遥想当年爹爹教你弯弓箭,彼时你还不到爹爹膛,如今已经和爹爹比肩了,不知爹爹回去之时会不会比爹爹都了。侯府一切可好?梁叔年纪大了,不要让他太过劳,学着帮他打理一。永州夜里有满月一,薄云淡雾,繁星,煞是好看,晋宁这个时节多雨,园里的荷也快要开罢了吧?那荷是你祖母生前最喜的,你可要好生派人照料。你韩奚叔叔来时未送我,回去定要叫他请我吃酒。来时你说要来找我,爹爹不许!三令五申,望你谨记。”
“爹爹在永州一切都好,勿念,待归。”
三十三
怎么可能不想他?
梁拥摸着这封信,在书房坐了一夜,脑里全是他的音容笑貌。
他每夜临睡前都要反复翻看这封信,直到那纸张被他磨得棱角全无,他才收起来放到匣里。
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因为梁敬再也没有来过信,他寄去的信也都没有回音。
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
他在晋宁等了许久,等到来年开,没等到第二封家书,等到了永州失守的消息。
消息一,朝一片哗然,皇上闻讯哀悼永州百姓英勇抗敌,追封梁敬为武烈公,并随后了迁都南的决定。
这决定太过于突然,以至于群臣谏,求他三思,结果皇上一意孤行,谁的话也听不去,甚至于重重责罚了几个老臣,连丞相孙明玄意谏言也被狠狠驳斥了一通。
小皇帝一意孤行,偏安一隅,将这半江山拱手让人。然而未待他走城门,晋宁南面的青州便爆发了起义,起义军群激昂,势要砍掉庸君的颅,军队很快便到达了城门,兵临城,见城门要被攻破,皇帝的迁都计划霎时被打破,生生的被困在了城里。
“祈元侯梁拥自小勇武异常,此时可堪大用。”
相府孙明玄言,梁拥便上挂帅,领了兵去镇。
起义军大分都是当地的百姓,空有一孤勇,然而武破旧,又未行过系统训练,自然都比不过期受训的士兵。梁拥取了领袖的首级呈到朝堂,皇帝眯着看了他许久,:“赏!”
他跪来叩谢,看了一侧的孙明玄,眉间看不喜,面上一派漠然。
没几日,梁拥大婚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迎亲的轿喜喜落在了相府门,晋宁的百姓争先恐后在街边伸着张望,想一睹这位娘的容颜。
喜袍是红的,比血还要耀刺目,梁拥此生还没有穿过这样的红。
司仪昂着,朗声:
“一拜天地。”
“二拜——”
“不必了。”梁拥打断了司仪,司仪看了新人面前空空的两个座位,微微叹了气,接着又挂着笑容,声唱:“夫妻对拜——”
拜堂礼行完,客人们饮达旦,夸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玉人。
韩奚瞅着自己挚友的儿,居然成了自己的妹夫,也不由在心底叹一句造化人。
侯府许久没有来过这么多人了,门前挂的红灯笼通红的燃了一夜,梁拥掀开了新娘的红盖,红纱底的新娘敷了脂粉,贴了钿,睛却红的不像话。
“拥哥哥,你和爹爹到底说了什么?”
梁拥看了她,拿了帕递过去,“一罢。”
孙蔓没接那帕,定定的看着他问:“你本不喜我对不对?”
梁拥沉默了许久,只一声:“我会对你好的。”
然后他轻轻合上了房门,屋里传来了细细的泣声。他脚步顿了顿,转往书房走去。
梁敬的书房如今成了他最常去的地方,他从书房的暗格里拿了那个小匣,像得了癔症一样喃喃自语:“爹爹,我成亲了。”
“都怪你还不回来,我和别人成亲了…”匣是冰凉的,他抱着那匣,把脸贴在上面,表有了丝裂痕,变得有些落寞。
书房藏了许多酒,他独自捧了一壶,在书房里醉到人事不知。
“这酒为何发苦?”
“那是你还没尝它的滋味。”
他趴在匣上仔细描摹记忆梁敬的模样,他那双勾人的睛,他笑时微弯的角,他生气时微蹙的眉,还有说“佳酿”时眉飞舞的表。
爹爹,我如今知酒是什么滋味了,但是你在哪儿呢。
喜袍还未褪,他闭着睛,蜷缩在书房的地上,任由酒壶翻倒,撒了一地。
成亲没几日,他领兵悄悄包围了皇城,天尚未破晓,的墙上一残月只剩个廓,皇帝尚在熟睡之,被人用闪着寒光的剑抵着脖醒来。
“皇上,这一梦可还酣畅?”
梁拥慢悠悠的旋了一剑锋,便见梁陵脖上冒来丝丝血迹,“皇上也曾过噩梦吗?不知有没有梦到过西北那些百姓来索命呢。”
“来…来人!”梁陵脸变得煞白。
“没用的。”梁拥笑了一,转瞬又变得十分沉,“你大声喊一喊,看看谁愿意救你呢。”
梁陵惊恐万分,“你这是谋逆!律令当斩,要诛九族的!”
梁拥嗤笑一声,“臣九族可是还有您呢,别忘了…”他凑近梁陵的耳朵轻声:“臣也姓梁。”
“你…”梁陵打了一个激灵,了一声冷汗。
梁拥直起,慢悠悠地说:“账要一笔笔的算,当年破冬死的时候,是被砍了多少刀呢。”
“破冬是谁?”
“皇上日理万机,臣的一条狗自然不用放在心上,可臣亲手葬的它,仔细数过,有二十几刀呢,骨都砍坏了。”
梁陵往后缩了缩,浑的汗都竖了起来,他丝毫不怀疑这个比他还小的人会如数将这二十几刀还给他。
“绝望吗?”他看着梁陵一脸惧,把剑往前伸了伸,“我爹在永州之时,也曾这么孤立无援吧,又有谁能救他呢。”
梁陵睛越睁越大,豆大的汗顺着鬓角来。
,天既白,里传来一声惨叫。
梁陵被打断了骨,扔到皇偏僻的角落里。
“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掉的。”梁拥幽幽的说这句话,然后走了大殿。
起义军一事叫梁拥积了不少民心,晋宁的百姓并不在乎皇帝有没有换人,他们在乎的只是他们的生活还能不能继续。
缀满珠玉的冕冠重重的压在他上,群臣叩拜,呼吾皇王岁。梁拥直起,上再也看不到一丝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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