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此灯 - 第202章

    雪一开始的小，没一会儿就变大了，落到宁玉祁上，让他成了一个雪人。可宁玉祁还是没撑伞，他也没有酒楼躲雪，宁玉祁就这样淋着雪，一直走到湖边。

    湖心有一座亭，大雪天亭没有人，宁玉祁走到亭里坐，然后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一壶酒。

    和没有知觉一样，宁玉祁也没有味觉，只是他还是打开了酒封，仰喝起酒来。

    宁玉祁以前最喝酒，为了喝酒他没少被掌门老罚，但好在他人缘不错，几个师哥都很护着他。就是赵无涯，也没少给他打掩护，为此还经常被罚抄。

    玄剑阁有专门的受罚室，彼时宁玉祁是受罚室的常客，赵无涯因为他，来这儿的次数也变多了。赵无涯不说话，罚抄就安安静静地抄书，宁玉祁却忍不住，隔一会就要喊一句大师兄，缠着赵无涯陪他说话。

    赵无涯也不嫌他烦，宁玉祁说什么他都会搭话，因此宁玉祁很喜赵无涯，还说：“大师兄放心，等我山游历了，我一定给大师兄找来妙药健。”

    宁玉祁说的开心，并没有注意到赵无涯忽然变了的脸，只听到赵无涯轻应了声嗯，便将这当成了承诺。

    然而不等他山游历，赵无涯就先山了，也是从这时开始，赵无涯走上了不归路。

    宁玉祁一开始并不知赵无涯了什么，他还觉得赵无涯和从前一样，直到掌门老陆续过世，直到赵无涯成了新掌门，直到别的师哥接连病故，直到他死在了赵无涯手。

    宁玉祁想不明白赵无涯为什么这样，在宁玉祁看来，赵无涯已经很好了，没必要不满足。而更让他震惊的，是赵无涯竟然练了邪术，罔顾人炼制傀儡。

    宁玉祁被炼成傀儡时，赵无涯傀儡之术已经很湛了，他是赵无涯最得意的作品，在赵无涯的控制，宁玉祁为他了不少坏事。

    傀儡没有神识，无法思考，他们虽能行动，但全依赖于炼制之人的指令。宁玉祁本该像赵无涯炼制的别的傀儡一样，为赵无涯服务到最后一刻，可某一天，宁玉祁忽然清醒了。

    宁玉祁早就死了，赵无涯通过傀儡之术让他“活着”，却是不人不鬼的怪，本不可能清醒，就是清醒，那也是再一次死亡。

    但宁玉祁没有死，他不仅“活着”，甚至还能像真正的活人那般，能思考能说话，仿佛他从没死过。

    宁玉祁很震惊，而赵无涯并没有发现他的不对。

    最先察觉到宁玉祁不对的，是赵无涯选的傀儡掌门聂云晖，那天聂云晖如往常一般被赵无涯训斥了一顿，期间还挨了赵无涯一掌，直被打得两发黑，咙腥甜。

    聂云晖忍了来，没有当场吐血，否则又要挨揍。可赵无涯看他不顺，聂云晖忍着不吐血也没用，赵无涯喊来宁玉祁，让宁玉祁把聂云晖丢到后山反省。

    聂云晖知赵无涯都了什么，对于宁玉祁，他更熟悉不过，知这是赵无涯手最厉害的傀儡。所以看到宁玉祁来，聂云晖没有反抗，任由宁玉祁拎着他往外走。

    聂云晖一赵无涯房间，就哇的吐一大血，血溅到了宁玉祁上，聂云晖注意到了，伸手要，结果他却觉到步顿了一瞬。

    一瞬很快，宁玉祁的动作也很细微，可聂云晖就是觉到了。聂云晖接过很多傀儡，其不乏很难打的，只是这些傀儡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便是他们都是死，除了赵无涯达命令，别的时候他们都是僵的。

    聂云晖可以确定，傀儡不该是宁玉祁这样的。

    宁玉祁不对劲。

    聂云晖胆小，不想惹事，他没有再往想，装作什么都不知，免得惹来麻烦。

    但等他们走到后山，聂云晖还没站稳，就忽然听到一陌生的声音：“你发现了。”

    说话人正是宁玉祁，聂云晖快吓傻了。

    聂云晖是赵无涯关门弟，也是赵无涯唯一活来的弟，他知赵无涯了很多坏事，知他的师哥都是怎么回事。可赵无涯什么都不敢，也不敢忤逆赵无涯，他想活去。

    宁玉祁最是看不起这类人，从前山游历，宁玉祁没少行侠仗义，只是他行侠仗义也是有前提的，若遇到的是不会反抗，一味等着别人解救的，宁玉祁是不会手的。

    在宁玉祁看来，世上能解救自己的，从来都只有自己。

    不过虽然看不起聂云晖，宁玉祁却没别的办法，他要对付赵无涯，不得不依靠聂云晖。

    宁玉祁不知他了多少功夫说服聂云晖，因为清醒的时间是不固定的，宁玉祁只记得最后聂云晖答应了他。

    于是两人联手，开始对付赵无涯，可赵无涯功夫，他们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宁玉祁又受限赵无涯，没法随意行动。

    所以两人结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赵无涯毒，只是赵无涯武功，人又被蛊虫掏空，能伤到他的毒很少，而且两人也不敢太多，那样很容易被赵无涯发现。

    宁玉祁并不怕死，但他恨自己识人不清，最终落得这个结局，成了赵无涯的刀，替他了那么多坏事。时间无法重来，过的事也没办法再去改变，宁玉祁只想赵无涯死，免得他再去祸害别人。

    可不等宁玉祁梦想成真，赵无涯就发现他清醒了，宁玉祁以为他会死，然而赵无涯却没有杀掉他，赵无涯只是囚禁了他，再换着法折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