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骋声音越说越轻，他收回手，轻轻捧起燕羽衣的脸颊。
“萧骋。”话似乎有些太重了，燕羽衣不得不趁此停顿的机会试图打断。
他和萧骋生在不同的国家，大宸也不似西洲这般两朝矗立，有些事
很难一概而论，三十六计兵法也得
据军调整。
萧骋现在的状态，明显是过去经历了什么，而赌场之
的某个人突然
动了他记忆，杀人或是不杀，都是他应激反应，待他回归清醒，总是会后悔一阵
。
虽说与大宸是利益合作的关系，但燕羽衣站在个人立场，还是想尽量对萧骋保持友好。
他观察过萧骋，
夜睡不着也剖析过。此人喜怒无常，看似对待万
表现得吊儿郎当，好像什么新鲜玩意都能引起他的兴趣。
相
得久了，便可从其察觉
几分异样，
丝剥茧，沉寂的其实是无冷漠的傲慢。
或许因为是万人之上的景飏王，他有平等地漠视所有人的权力。
这也是燕羽衣不敢招惹萧骋的原因。
他习惯既定的事实，希望所有计划都
就班。萧骋的不可控是他事准则的忌讳，既然很难躲掉，那便少接。
可惜，大宸皇帝似乎将西洲境
所有事宜，全权
由萧骋。
燕羽衣收拢思绪，有条不紊地帮萧骋纾解：“我生在将军府，承的也是燕氏满门的训，受教陛
，陪伴太登太鹤楼求学。”
“这就是西洲皇族历代家臣必行之路。”
“我是家主的孩，比起其他族人，天生便拥有他们倾尽一生也无法得到的权势。”
“就像五公主，她被百姓所供养，故而代表皇族远嫁。”
“而我和五公主其实没有区别，承接了别人的好，便得报答。”
“这是我的责任。”
主动承担那些责任，并不需要什么极其明显的报答，燕羽衣甚至不在乎燕氏因自己得到多少权柄，他效忠陛，只是因陛对他有教导之恩，父母族人对他有养育之恩。
反观萧骋这
更类似于自我
动的，才会让他难以接受。
为了陛的嘱托，整个皇族的信任，无论局势将走向何方，整个燕氏的血
，都与皇室
密相连，不可割舍。
贼寇有金盆洗手的机会，浴血的将军却没有回
的时间。
燕羽衣还有许多话想说，但那些都不适合与萧骋讲。
他逃明珰城后，忽觉自己竟变得无比懦弱，唯独有燕氏族人在
旁，才能重新找回沙场征战，单骑
敌军夺取将领首级的勇气。
严钦没回来之前，他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即便眠，亦会陷梦魇，在天光大亮前浑是汗地挣扎着清醒。
作为燕氏少主，燕羽衣没有与他人心的机会。
视他为仇敌的人，远远比效忠他的人更多。
就算是燕家，也有拒绝承认他为家主的分支。迫于同为利益
，他们愿意供他驱使，若真遭难，大难临各自飞。
仰慕将军府的人又畏惧，恭恭敬敬低眉顺
，燕羽衣稍有意亲近，他们便会瑟缩退避。
久而久之，那份渴望往的心烟消云散。
澹台成迢主东
后，常在燕羽衣面前
居
位，不胜寒的孤寂，燕羽衣起初劝
居多，后来听着听着也就麻木了。
他在家主的期许走向“少主”之位，从未有人询问他是否疲惫，反倒趁他休憩时分刻意
促，熟练地推着他走向演武场，或堆满公务的案牍。
燕羽衣也会累，也常躲在将军府数米墙上遥望远方。
他瞥见幼童放纸鸢，青年男女于垂柳间隙互诉衷
，老妪挎着竹篓编织
蔓手环，凭栏垂钓的家翁沐光假寐。
成为少主是他的选择，更多来源于为了维护本家一脉而“不得不
”。
在他看来，萧骋的行径，每一步都走在他渴望却又很难说服自己的，极端放纵的路上。
放弃景飏王之尊，离开皇室独自潜西洲，明知收留洲楚重臣会引得杀之祸，甚至打破两国平衡，他仍秉持随心而已。
从萧骋上，燕羽衣闻到一名叫自由的味
。
他奢求、渴望，甚至意识挑衅萧骋，企图从他那里得到半分“放纵本
”的资格。
因为只有被萧骋
迫，他才能心安理得地欺骗自己，所作所为皆是无可奈何，被威利诱后的办法，并不与他行事准则相悖。
“……你是个将军。”
萧骋像是被燕羽衣说动般，骤然松开他。
光线微弱，燕羽衣摸索着找到支
，双臂用力，向后挪了几寸，总算坐了起来。
他明白萧骋什么意思，他是个将军，手握重兵本不该如此。
燕羽衣笑了笑，语气
着几分无奈，还是说了萧骋希望得到的那句。
“多谢。”
多谢比谢谢的还要更多。
哪怕萧骋只是为了他自己的一时兴起。
萧骋，咬文嚼字：“多是多少。”
“不多不少，比谢谢多些。”燕羽衣怕萧骋误会他敷衍他，补充：“西洲的重谢要三叩九拜，我怕你折寿。”
“……”
空气忽然传来夹杂着某怒意的叹息，叹息的主人生气，却又再劝自己消气。
萧骋烦躁地扯了扯衣襟，当铺那边没有换洗衣，他直接穿着
城时的那件领，陪燕羽衣门前，只脱了里的羊绒
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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