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活 - 第532节

    对于这数十年来，从没给过大家好脸的乡土，对连续不断的虫、疫、旱、震这些天灾，每年变冷的气候……百姓们到了烈的厌倦，哪怕旱偶有反复，似乎也有好转的希望，但他们也是耐心全失，反而对南洋充满了狂的向往——不怎么说，那里不冷，雨也很充沛……雨是不怕的，雨可以稻，虽然从来没有过，但怎么都是庄稼，既然传说邻省的老乡都能站住脚，那我们为什么不能？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

    人怎么就这么多，这么多人怎么就这么能耐？这实在是个难解的命题，或许甚至任何人都不会有答案。在章叠翠的视角上，她是看到了这么多人给南方带来的冲击——这里的南方既包了江南、岭南和南洋，也包了江北这个南于关陇原之地。

    之前开展的什么小三线、移风易俗、分家迁居等，全都暂时放，宗族也不急着拆了，旧风俗也不破了，都暂时放，现在要集力量把这波动给渡过了——什么时候，瘟疫止了，旱灾缓和了，雹灾规模也减小了，等新一批移民的扫盲班什么的都上得差不多，也都安顿来，迁徙的浪给止住了，新的人才也浮现了，章叠翠估计，才会缓手继续原本的节奏。到那时候，天气再冷都无所谓，只要能正常雨，北方得了一季庄稼，那工作就都还可以继续去！就真别和如今这般，连旱近十年了！

    昆顺走廊竣工之后，无法预计还会有多少人涌南洋，如果不抢在这个时间窗之前，完成已迁居人的合工作，到时候，就怕小事引起大——南洋一，那就全完了！没了南洋的粮，华夏的平稳都要动甚至崩塌！

    谁能预料到这么疯狂的迁徙狂？谁都没有，甚至连六大概都没有想过，大灾促成了这般的变，而百姓——有时候是多么的脆弱，有时候又是多么的令人惊奇。在章叠翠自己的观察里，只要能给他们吃饱，或者说不要慢慢地饿到无法思考的地步，再给他们一个机会，人能的事有时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这其还有一些寡妇，那真是无儿无女，六亲不靠，完全凭着自己的能耐，也走完了这漫漫千里的路。了川蜀还好，粮还能给供上，很多当地人都行给迁徙者舍一吃的，怎么的川蜀，这个别说章叠翠，就连切实和她们接的吏目都想不来。

    当然，怎么把他们引导去宜于安之地，这也是令人极为疼的问题，因为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乐于远迁，很多人看着这里气候似乎能安，就不想走了，可留来又未必有足够的耕地，怎么把这些人撮去一程，这就要看吏目的手段了。

    且忙且，全是意外，一直在奔波补救，这算是这几年的主题了，一直以来，知人手窘迫，但真不知居然这么窘迫。甚至窘迫到无法远虑的程度，目前工作重心，一个是稳定住南洋生产——这是一切的源，再一个就是好迁移人的导安置工作。

    关陕的移民，只是北方的一个缩影而已，民心纷，逃荒南的，何止这么一？这行一旦形成，好像很快就把大家悉数卷，成为了一思维定势：留可不可以？也不是完全不可以，但若说二十年前，在可走可不走的时候，大家都会选择不走的话，那这会儿，所有人似乎都卷了一狂的迁徙思维，留虽然不是完全不可以，但迁徙却更是可以。

    这要说这些年来，买地在北方的影响力，仅仅局限于运河、商队沿岸，很多陆村落的百姓，仍不知买活军为何的话，这一次多年旱灾引起的迁徙大，就算是彻底把买活军和谢六的名字，烙在了北方的各个角落。这些村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认知到了谢六、买活军，以及他们所尊奉的许多独特的规矩，并且又以前所未有的变通，对于彼此的不同表达了接纳与理解。

    只要能给他们一块好地，他们愿意尊奉买活军的规矩，尊重女主为君——不要说农有多死脑，嗐，如今这世，死脑的人大概是早都死了，谁能变通谁就能活来，谁走得远谁就能活来，如今，这才是世间的正和规矩！

    章叠翠的日常，就是总结这些报告的心容，各地吏目所举的例，一般都是摒弃不摘录的，但她自己却往往被吓到，印象最还是在三山通，这条路的难走，她是看过很多报告提及的，可你猜怎么着？

    一千万人那，只要是他们经过一地，那发生的影响就足够写一本厚厚的报告，产生上千事件了。更不要说他们途径的地方也并非一成不变风调雨顺，南方的雹灾断断续续，州县级别的减产绝收，每年都有听说，瘟疫也不会因为地理环境而特别绕过此地，章叠翠这五年来，每天一睁就是摘不完的急报告，这要是每份报告里预测的最坏结果都成真的话，买活军早就大至少二十多次了。

    怎么看，要解决此事，关键都在知

    不单是老弱妇孺，甚至有很多居所闭，买不到矫正鞋或者个人不愿，依旧裹着足，导致不良于行的年妇女，半是走，半是跪着爬着，也给她们把山翻了过去，穿过川蜀，跑到彩云那里去安了！

    至少，在南边不用心打仗吧，听说南边的什么谢六，是个主，在南洋说一不二，把藩国三军都传檄而定了，怎么看都比朝这不断丢失土地的皇帝更值得仰仗，那我们就去她的民！连番人都收容，未必她就不肯给我们一饭吃？我们又不是不活！

    这些冲击，又有正面的好——昆顺走廊的展远远超了预期，却也有很多的坏，任何一个地方，一多了千把两千万人，哪怕只是路过，都会带来大的影响，第一个受冲击的就是秩序，第二个则是粮的库存，毕竟，不论如何这些人在迁徙过程是无法同时从事农业生产的。

    就是如今，关陇山屡受边患，就是现摆着的棘手问题，令朝朝廷焦烂额，而南洋也有恐怖的人才缺，这是令章叠翠都心惊的一暗：自古以来，一片土地上，旧人、新人之间的合就没有一帆风顺的。虽说南洋百姓柔顺，但他们也并不傻，的人比例，或许已经是一个维持表面和平的极值了。

    她心底也不禁这般嘀咕了起来：应该不会就这样一直旱去了吧……不至于吧……如果真这样的话，原本的预期就要全作废了，因为即便北方所有百姓都跑到南方去并被安置好了，更北地方的鞑靼番族也不会消停的，北边旱得住不去，那他们也一样会想来南边，那就又要多安置不可计数的一大堆人了……

    就说关陕的三山通好了，那是一条连壮汉都叫苦的翻山路，可只要它是陆路，它不像海运一样，丁是丁卯是卯，能运的人就是这么多，它能给大家发挥毅力的机会，那好了，等着瞧吧，不用什么办法也好，各显神通，最后到达目的地的人，数量之多，甚至远超了事前最大胆的预测，让当地的官吏也吓了一。

大概在原本的发展里，这些人是都死了，现在则是活着迁徙去了，千把万人陆续涌江南、彩云、黔州、桂州等地，一让这些原本的蛮荒地带，那些千百年来人迹罕至的河谷大山，‘皆服汉衣、悉通官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