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活 - 第107节

    攻城之战，一向是守比攻要容易许多，最后买活军是如何得胜的，城里的说法非常不一，连《买活周报》都没有提及，反正买活军的确不是从南门城的，而是用仙法同时炸掉了东面、西面的城墙，从那突来——那两都临山，本不是历来攻防的重，守兵全去南面防备买活军了，东城门、西城门的守军也多集在城门附近，毕竟从来没听说城墙会是什么突，靠山，运不来云梯，石砲机也太重了，本就运不上去。就算有一二勇士可以翻墙，那也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

    榕城守备似乎是个有能为的官，大概凑了两千多人来守城，如果是遇到了别的兵贼，老林相信他们还是能守一守的，只可惜买活军实在是不讲理，他们来就直接一炮轰破了城门，于是众人大哗，随后便有劝降信了过来，听说那箭的兵丁距离城楼还非常远，膂力着实过人。

    买活军的这间大杂货铺, 是沿着南门兜城墙而建的一新泥房，两层方方正正、整整的小楼，约七八米, 和榕城府一些檐飞亭比还要再一些, 而且因为它大，便更显得壮观了, 这房建起来也很快，沿着南城墙比量地方来，先把房拆了——是被买活军没收了去的罪犯家财产, 正好这块是没青石板, 全是夯实了的土地, 外地来的建筑队驾轻就熟，很快便画图纸来，挖了地基, 了泥，垒砖砌墙, 不到三个月的功夫, 超市便建好了, 比城墙还了一截，从乌山上看去实在是颇有几分突兀。

    这最后一句话，便动了老林——的确，不买也很可以去逛逛不是？这买活军的所谓超市，可还是全国一家呢，能开在榕城府，说来，倒的确是榕城府的荣幸——

    和泉州不同，榕城到底是福建的首府，城防要比各府都更完备得多，若是要打，或许也有一拼之力，城各家也都拿态度，愿意钱力，因此榕城府的抵抗要比泉州决一，泉州是在师被大败之后基本就丧失了抵抗意志，再加上有旱的危险，百姓非常急于让买活军城，赶组织补土豆，而榕城的旱没有泉州那么严重，便还是有许多人抱着万一的希望，即便是轰开了城门，也还是想要打一打。

    他的两个儿，本来都是跟着他的，但一个月九百文，这不是林家承受得起的，就服从买活军的安排，去建筑队里帮忙活，一日二十文钱，一顿饭，反正不多不少，总比原本帮着运要多赚一

    名声好也有好，买活军城之后，受到的反抗是较小的，老林这些百姓们虽然手里的银钱用了不少来储粮，但至少不担心兵屠城，买活军的兵丁居然也不勒索钱财，固然倒是有人主动给他们钱，但多数兵丁是不太收的，因为他们的军纪很严明，士兵都在官的看守，以五人为一组活动，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拿了银也没什么用，买活军这里又不用银，拿银兑钞票是要登记份的，若数量很大一定会引来后续的调查。

    “百五十文呢！”她边的同伴便带着笑意，半是埋怨地说，似乎略微嫌贵，但也并不是买不起。“手里这样撒钱，你不盖楼了？”

    榕城是怎么打来的

到货了！”

    像是老林这样的百姓，对于买活军的印象实则相当的模糊，榕城不像是临县、许县那一带，时常要应对兵灾贼灾，城的百姓生活得比较安稳，最多也就是偶尔要应付军队兵以前对军饷的勒索，但那也是有资产的人家压力更大。没有什么人喜自己的生活被完全打，但买活军的崛起又是很可以见的事——《买活周报》在榕城卖得当然也一样的好，还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奢儿，人人都想要，却很难到的泥粉……

    但城墙就是被炸塌了，三坊七巷里的说法是，买活军的药包直接固定在城墙脚，一排同时‘起爆’，城墙里的夯土就被炸酥了，不再能承受砖石的重量，便垮塌了一个，于是买活军的队就这样毫无障碍地突了城。

    这个手脚关节大的女娘，一看就是村里活的，但她手里一样拎着书包，还邀请着边的同学，“走，买一罐去，晚饭吃得也香！”

    “楼也盖，辣椒酱也吃的蛮！”此人听音便是吴兴县那里的，那里的人说话喜带个‘蛮’字，“走走走！不买也去逛逛！”

    不过, 榕城府现在到都在动工，譬如废弃了许久的尾巷，现在就正在重修, 许多从买活军经营多年的故地赶来的建筑工人, 如今也都住在南门兜附近的军营里, 原本的守军, 则或是被发去田, 或是去挖矿了，买活军倒是没怎么杀这些军人俘虏——被送去挖矿的那些多是军的目，不可避免地有些劣迹，总的说来，他们是不太落人话柄的事的。

    接来的事，便不用多说什么了，买活军是晚上城的，而榕城府的守军里有一半都是雀蒙，本来连日气氛就张，一听到城东、城西传来的喊叫声，当即便是大，压没组织起什么有效的抵抗，便先后投降，双方死的人都不算很多，买活军死了多少人不知，守军这里居然只死了区区数百人，还没有之后的清算死的人多。还有些死于自己人的踩踏，这实在是很可笑的事。

    “城墙也能炸得塌的啊？”老林听到人们这么传说的时候，也是这般的不信，城墙——这千年万代的东西，也是能在一小会儿功夫炸塌的啊？

    榕城的守军难以和买活军抗衡，这一大家都是明白的，买活军取了泉州之后，拿鹭岛也没费什么功夫，那么榕城便相当的危险了，守兵本不敢去守尾港，只能缩城，关起城门自保，百姓们只能不能，甚至还有人主动来驱赶百姓们，叫他们快走，不要浪费了城里的粮——理所当然，粮价也是飞涨，城门日日都聚集着许多兵丁和民夫，着有限的准备，譬如说维护城那些石砲，又算着兵库里的刀剑，又用木栅栏在城墙后了拒，还想挖陷阱来着，但实在凑不足人手，时间也不够了。

    城门被轰开，也不代表就不能持抵抗了，城里急地找了木板来，又把原本的陷坑填平，拒撤开，要从把缺钉死，买活军从南门过来，还有护城河，护城河当然也是断开的，当时众人的打算是至少要守数月——也是泉州那里几乎调走了所有福建的师，否则还要在闽江里打战呢。而此时老林他们听说了这个消息，便不免得各自又担心了起来，因为往往守城守到最后是要吃人的，这时候他们又希望守军能尽快投降了，反正买活军一向没听说有杀俘虏、屠城的事。

    不勒索钱财，也不杀人，又不□□女幼童，这不是比朝廷的驻军还好得多了？榕城府的老百姓很快便恩德起来，顺服地接受着后续的安排：登记、划分街巷住址，买活军在城里拆了很多窝棚，又行抓了乞丐氓，把他们送走，也没有激起多少反抗的声浪，总之，除了许多百姓都拿银去换钞票，并且要被迫去上扫盲班之外，城许多人的生活变化不太大——像是老林，他每日里一直是卖的，那现在也还可以去卖，只是一个月给官府三百文钱就行了，他要多雇人就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