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活 - 第30节

行，这是众人都明白的理。而且此时大多数人夜里都不能视，走夜路是无稽之谈，码的驿馆，就有也很难接待这么多人客，因此很可能今晚大多数人都还要在船上将就，但又因为船已经靠岸了，码上说不准会有些心怀不轨的泼盯上了这些孩童，因此虽然见着靠了岸，但今夜也是不能放松警惕的，甚至还要比昨夜更提起心来。

    便连黄大人，也觉得这个刘老大虽然其貌不扬，但的确是江湖走老了的汉，事有几分稳重。这时便听小佘笑，“刘老爷，这倒应该不必，你们许县的码现在可好了呢，连我们都羡慕。”

    他姓佘，无疑是衢县人，衢县辖佘族乃是大姓，也只有在本地有家有的百姓才能经营一艘这样的小船——一来，船也是很贵重的，二来不是运货或者运客，若不是本地的乡亲，而是不知何来的外姓人，客人也不敢照顾这样的生意，生怕到了河心被喂了鬼去。衢县对许县，历来是有些瞧不起的，因为许县虽然是三省通衢，但衢县却是四省通衢，要多了一省，甚至还以通衢的‘衢’字命名，可见比许县就是要些，从小佘听到的羡慕，便由不得黄大人不往心里去了。

    一个县的码，能修得怎样好？京杭大运河码、天津卫码、广州港码黄大人几乎都是去过的，正所谓千舟争渡，太平年间那是数不尽的富贵风，虽然久闻买活军灵异，来了衢县之后，一个月间也从心腹听到了不少轶闻，但黄大人仍是有些不以为然，见前方乌压压一片桅杆，在心底估量，“大约也就三十多艘船在这里停泊着。”

    其实一个县的码，能随时有三十多艘船，其实已相当了不得了，不过看形制多数都是乌篷船，大些的货船很少见，这也在理之，大船要造也没那样快，衢江这里一向也就是这些乌篷船，运货运人都足够了，本就没有造大船的厂。黄大人因此又看了买活军一，他仗着陆大红对他十分客气，便问小佘，“从前码上没这些船吧？”

    小佘的父亲是个极老实的汉，虽是船夫却一句多的话没有，他自己便要灵活多了，四肢瘦，如猴一般，蹲在船尾解绳，闻言只是笑嘻嘻地摇不语。刘老大暗赞他谨慎，看了陆大红一，见陆大红了，方接笑，“这要看从前是多久以前了？买活军起来以后，逐渐就多了，都是运盐的，不过今日这船也算是多的了，往日都没这样多的。”

    几人一面说着，一面便超过了前方的船只，先了泊位——这倒不是于尊卑的考虑，而是主事人几乎都在这里，要提前船以便安顿众童。黄大人船后只微微一晃，便习惯了陆地上行走的觉，他暗窥视，见那群私盐贩前几步倒都有些东倒西歪，唯独陆大红脚步依旧轻快，心不禁有些凛然，暗，“买活军定有人，这陆大功夫很好。”

    从码往上，便见到一全新的材料，台阶都是灰的，无比，不像是青石台阶，沾了汽便觉，黄大人跟在陆大红后拾阶而上，游目四顾，只见码几乎全被翻新了，想来便是衢县这里传说的‘泥’。后还听到刘老大的惊呼，“不过一个月，这就全造好了？那路——”

    “不就十几里吗，又是通要，当然已经修好透了。”远有人边说边走了过来，一样是陆大式的买活军女娘——、壮，嘴利索，话声又快又清晰，透着明的劲儿，“总算到了，车房都已经备好，走，快上车了，烧了一锅又一锅，刀也磨快了，就等着你们来锅呢！”

    这自然是在开玩笑，但黄大人听说，心还是不由一抖，眺望那女娘来，果然见到十余辆车在远等候，若是挤一挤，一辆够坐十几个女童的了。

    天快黑了，众人也顾不上说什么客话，陆大红掏名册递给来人，买活军这里来接应的男女各半，几乎个个识字，而且视力也很好，接过册快步走到码上，名字到，一船的女童都勾销了，这边便上车送走，那车在泥路上奔驰起来，风驰电掣，便如在修葺得极好的官上一般，甚至只有更快。黄大人眺望了许久，不由说，“十几里路，怕不是半个时辰就能打个来回？”

    “差也差不多。”他旁不知谁应了句，“路好了，货就运得快，船就要得多，这些天全衢江的船几乎都来了。”

    果然，原是因此，黄大人心一个疑惑便解开了，刚才他还在想着，船多了，人货过不来也是无用。他不由回看了一，见有个买活军正和小佘说话，小佘不断挠，仿佛有些犹豫似的，他父亲也走了过来参与谈话，过了一会，小佘喜喜也跟着走到岸边，汇他们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