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生录 - 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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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sp;&esp;回到养心殿,还是有些怔忪。乾隆凝视着手一支新湖笔,洁白的玉石笔杆,镶着金丝盘绕的珐琅装饰,柔顺的笔毫只在锋略带一些,余外也是洁白如霜。静思索,心里却反而焦躁,上回在养心殿审她,虽然声声为“仁义”纵放慕容业,倒还是稚气莽撞的神;这回相见,眉梢嘴角都是凄楚,也不谈“仁义”之类大理,越是无理,反而越是重的样,不由得人不担心起来。

    &esp;&esp;奏事的太监为外官递叫起的绿,乾隆心烦躁,只择了傅恒的一支,叫来便见他神异于平常,行了常礼后,急急说:“达瓦齐和阿睦尔撒纳开战了!”

    &esp;&esp;乾隆不由眸一凝,问:“军报呢?”傅恒急忙拿呈上。乾隆接过,先看略节,再看详细的奏报,游目浏览一遍以后,又逐字细细阅读,好一会儿才放奏报,似是在思考什么,又好一会儿,才问:“西边传来的消息,谁的胜算更大?”

    &esp;&esp;“班第的奏文的意思,若论布阵谋局,还是阿睦尔撒纳得多。但是——”傅恒,“达瓦齐毕竟算是准噶尔的正朔,虽然阿睦尔撒纳也颇得人心,但漠西一带,战连年,掌兵权、执利、拥重兵的还是达瓦齐,他虽然愚顽不肖,但他的胜算应当更大些。”

    &esp;&esp;乾隆颇不以为然,沉了一会儿:“准噶尔自圣祖时就是边疆之患,如今几十年过去,倒是他们自己不时讧,忧外患都足了,弱到了极。前些年,朕倒不轻开边衅,但准日前势越发大了,达瓦齐虽然年年来贡,看似恭谨,但他偷偷借熬茶之机与西藏眉来去,又时不时与哈萨克汗、俄罗斯皇帝间互通表里,时有军械和匹的易,若是任他们连成一气,往后西线一片便成大患。如今,恰是我们的天时来了,朕若再不握此时机,百年后都没有脸去面见圣祖。阿睦尔撒纳虽弱些,我们可以扶植。叫班第、策楞、舒赫德等密切瞧着其间形势,尤其是阿睦尔撒纳那里,许些好与他,看看能不能为我所用。(1)”

    &esp;&esp;傅恒在战略上素来不敢自作主张,一向唯皇帝首是瞻,急忙应:“嗻,才去军机拟发皇上密谕。”

    &esp;&esp;“等一等。”乾隆摆摆手,“这事需找准时机,阿睦尔撒纳胜算若大,我们反倒是要帮达瓦齐。所以,军机上这条旨意,当慎之又慎,不要假手那些章京们。朕这里还有件事要问你。”

    &esp;&esp;“嗻。”傅恒抬起等着皇帝的发问,半天不闻声,见乾隆皱着眉在沉,终于叹:“还是为冰儿那个孽障。”

    &esp;&esp;傅恒奇:“皇上已然赐环,慕容业也将就刑,这……”

    &esp;&esp;乾隆愈觉不便开,半日才说:“海兰察的密折你是看到的,慕容业自请就擒,县衙里却又了一场戏,冰儿不不愿,若不是海兰察持,还不知闹成什么样。这几日回,也是和朕别扭,其他倒不怕,就怕……”这样事关女儿家清白的话题,虽则与乾隆友谊厚,傅恒也不敢接话,倒是乾隆自己:“朕偷偷问过她,还能止乎于礼,观察她眉(2),倒也是如常,朕能信及她。只是‘动’二字,更为可怕!”

    &esp;&esp;傅恒才:“慕容业伏法,对公主也是短痛,过日日煎熬的痛。”

    &esp;&esp;“极是……”乾隆后面的话却咽住了,自己的一时心,只怕这短痛会煎熬得厉害——可当时境,又不起来……这心里所想已经不宜给傅恒知了。乾隆暗自神伤半日,才抬:“海兰察自请分的密折,你们怎么置的?”

    &esp;&esp;傅恒心里颇为重海兰察,见乾隆这么问,心“咯噔”一,斟酌着说:“海兰察自劾未能照顾好公主,使之受知县唐博待,自请革职充军。才以为,唐博丧心病狂、胆包天,海兰察虽有失察之过,但捉拿慕容业,让功于公主,还是应当褒奖为善。”

    &esp;&esp;乾隆冷冷一笑:“他胆太大,也太疏忽了!此番冰儿被刑求,他才察觉;若是闹受辱、甚或瘐毙的事来,就算是拿住慕容业,又给谁抵罪去?!公主的一条命,他海兰察担待得起么?这样的失察,还要褒奖,你们军机几个人,也嫌糊涂了吧?”

    &esp;&esp;这样的考语来,傅恒不由汗,碰:“才过失了。”想想却还不忍,正琢磨着怎么回话,乾隆倒是雷声大雨小,淡淡:“海兰察机灵有余,勤谨不足,念在其心不恶,降两级调用,和舒赫德去准噶尔打仗去吧。”傅恒松了一气,想想自己的外甥女,忍不住要问:“那公主现在如何了?看海兰察折,唐博用刑甚重,不知可曾伤到脏腑?”

    &esp;&esp;脏腑没有伤到,是伤到心了。乾隆想到心里不由不舒服,一恶气少不得在肇事的唐博上,冷笑:“所幸没有,伤而已。但是唐博其心险恶,苛酷暴戾,实在叫朕生恨!”

    &esp;&esp;“是,议定的是斩立决。”

    &esp;&esp;“不叫他这么便宜死!”乾隆,“且公主的事,不要闹开来,唐博定谳需得顾忌着律法。听说他还_了另一名犯妇,就职官以权谋私,迫__污良家女的例,从重执行,一千五百里。”

    &esp;&esp;若较之于唐博对公主的作为,一千五百里可不算重刑,傅恒心里奇怪,:“若是_妇女来判岂不便宜了唐博?倒不如_致死,可以问个相抵或发披甲为。”要问成_致死,李吴氏就活不成。乾隆沉了一:“不用。要他死,也不能好死!听海兰察说,苏里图是杖毙在官庄,算是给这些没有名分但为虎作伥的小吏一个警示。唐博是咸人,一千五百里或两千里,可以不常规的以西就东的法,而是发到西线军前效力,该需到所责杖,一概不得以为是读书人就任加轻纵,徒役三年比照发遣为的办理,一应妻儿,三服之亲眷一充发。朕看他熬得过三年否!(3)”

    &esp;&esp;有皇帝这样的暗示,唐博,及其一家,算是断送在边疆了。傅恒见乾隆置完毕,脸依然冷峻,眉蹙着似乎还有不足意的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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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sp;&esp;慕容业艰难地抬起被械住的手揭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凝固的血粘在上了,一动就是钻心的痛,双手又不便,控制不住力,饶他是条汉,还是攒眉咧嘴。突然,后门声一响,慕容业是极警惕的人,转,却昂了起来,傲慢地说:“又待怎地?!”

    &esp;&esp;而耳畔传来的却是轻微的饮泣声,慕容业回首,却见一个穿着天青袍褂的瘦小年轻人一手掩面,一手携篮,心里疑惑,问:“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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