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生录 - 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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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sp;&esp;穆老大回眸瞥了冰儿一,咬着牙:“怎么着,今儿就忍不住要审我了?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是姑苏的慕容业!十年前祖师爷的人、十年前被抄家放的慕容家的人!”

    &esp;&esp;冰儿觉得心鼻尖酸楚难耐:谁能料到,当年才十六岁、被远远地发到一般人认为再也回不来的宁古塔的慕容业,现在居然就在自己前,居然就是自己擒获、等待送京问罪死的土匪!命运就那么捉人!冰儿觉得泪控制不住地又将往坠落,反复对自己念着“戏!戏!戏!”不戏,帮不了慕容业!瞪得酸胀发,牙帮也咬得阵阵生疼,好不容易定住了神,恢复了刚才冷傲的得胜者的表,只淡淡吩咐:“看好了他!”又回补了一句:“也别再为难他了,给他和吃的,别显得朝廷不容人。”

    &esp;&esp;后是慕容业狂躁的恨声:“你少假仁假义!我慕容业若能活着去,不杀你誓不为人!”

    &esp;&esp;

    &esp;&esp;恍惚间也不知怎么走到驻扎的营帐,宋瑄正好来解手,大约喝了半醉,拍拍冰儿肩膀,大着:“你去……哪儿了?刚……刚温的酒……开坛十里……呃……香……”恰好海兰察来,忙一把把宋瑄的手捉开:“不会喝酒,还这许多!”见冰儿脸不对,以为她介意宋瑄的无礼,挤挤:“别和他一般计较。咱们去说话!”

    &esp;&esp;烛火,傅恒也正一脸酡红,不过都不似宋守备已然喝糊涂的样。傅恒笑:“你脸不好,今儿吓着了,喝酒压压惊吧。”

    &esp;&esp;冰儿摇摇,想问些什么,又怕馅儿,憋住了没有发声儿。海兰察觉得冰儿有些不对劲,不由有些奇怪,但份摆在那里,他怎么也没有多想,只是安:“我看你还是不习惯打仗的生活,累,而且看了那么多死人,心里不快活了吧!以后还是乖乖地在里歇歇,有福不享!”冰儿突然掉过来问他:“海兰察,我问你,你说知恩是不是要图报?如果知恩不报是不是禽兽不如?”

    &esp;&esp;海兰察越发奇怪:“我说你这是指桑骂槐说我呢吧?放心,我知你是我的引见恩人,不过现在叫我报恩,我也不知何从报起呀!”

    &esp;&esp;“谁说你!”冰儿摆一摆手,又问,“晚上各都布置得妥帖?”

    &esp;&esp;海兰察笑:“那是自然!贼们都锁牢了不提,各巡逻的也都布置好了,一有异动,我半刻钟就能集齐所有人。你营帐边特意安排了几防守措施,绝对万无一失。你晚上就安心睡吧。”

    &esp;&esp;冰儿有气无力地,走了几步,又转问傅恒:“舅舅,这贼人可都看好了?万一逃走了,该是重罪吧?”

    &esp;&esp;傅恒觉得她问得奇怪,打量了冰儿的神,见她神有些惶遽,不敢对视自己,沉:“不会逃走的,你放心。”

    &esp;&esp;冰儿待试探些什么,但觉傅恒回答总是密不透风,找不到钻刺的地方,怕他起疑,只好颔首离开了。

    &esp;&esp;秋的山谷,过了半夜,但闻晚风回旋激,松涛阵阵,士卒们鼾声响亮,不时还传来营火“哔剥”的声响,余外,寂然无声。这支酒足饭饱的得胜之军疲乏得了梦乡,唯有躺在狼上的冰儿两炯炯,忧心悄悄,怎么都不能眠。凶横暴戾的穆老大,却与心目和善贴的业哥哥渐次幻化为一张面孔,每眨一次睛,那形象就愈发清晰一分。刚离开苏州府时,心里设想了千百遍与哥哥的见面景,几乎就是靠着这些想象,过了初到极边苦寒之地的惨酷生活,接着辗转到打牲乌拉、到鄂尔泰家、到皇……时光如白驹过隙,不成想竟渐渐忘却了这些想象。

    &esp;&esp;俟四里没有什么动静了,冰儿悄悄起,换了件行服,怕行动不便,连外氅衣和斗篷都不曾加,只小心翻找了一条绛紫汗巾,连带脸蒙上。她抓起案两把剑,想了想又上义父留给自己的碧玉箫,最后摸了摸一直藏在腰间的喂毒匕首,小心地揭开营帐门。

    &esp;&esp;外面的冷风卷着新雪呼呼地来,一时激得她一哆嗦。

    &esp;&esp;不知何时竟雪了,仍是沙粒般的霰雪,抬望来从无边无垠的撒将来,扑面寒凉。先前记得是好的月,连云彩都不见几片,不知何由竟雪了?

    &esp;&esp;冰儿的脚退了半步,是上天示警么?犹记得乾隆置张广泗,不过因不谙圣意,延误日久,封疆大吏被剥去衣冠,如江洋大盗一般施以酷刑,最后亦不论供,直接发有司定罪死。倒没有问一问傅恒,如若有人胆敢放走凤凰山这占山为王的匪首,又算是什么罪名?值当什么刑罚?

    &esp;&esp;犹疑间,忽然似闻人声,冰儿脚步一滞,屏息静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不过是环侍在周围营帐里的士兵的梦呓语罢了。冰儿不由自己鄙夷自己:既然知恩,还怕什么罪名刑罚?纵是有一死,也不过就当是把命还给了义父慕容敬之罢了。于是,她顿起豪迈之心,轻轻放门帘,小心朝关押山匪们的地方走去。

    &esp;&esp;雪得不小,各营帐前只剩燃尽的篝火偶尔升起些许黑烟,连巡逻的人都很少,整个营地只是一片漆黑,除了山风树的呜呜声和各营帐士兵们响亮而安稳的鼾声,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一个巡夜的士兵打着呵欠经过,冰儿只是闪在树后,他就完全没有发现。冰儿凭着一双锐的睛,在黑暗的营帐间轻快地穿梭,不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esp;&esp;此时,这里尚且挂着几盏羊角明灯,一个守卫的士兵靠着被风得忽大忽小、哔剥有声的火堆,缩着脖,搓着双手,嘴里还在骂娘。火堆上方,雪粒惨白泛着荧荧的光,未到火旁已经化了。旁边的营帐里灯火通明,还隐隐可以听见有划拳闹酒声,外面巡视的那个冲里:“几时了?该换我了吧?狗/日的外冻死人了!”

    &esp;&esp;里人笑:“你瓜啊!这时辰还真在外面看着?雪景漂亮不?山匪里可有你瞧得上想/的?……”说话越发恶俗,外面那位狠狠向地啐了一,里面诘诘呱呱一阵鲁的笑声。“直娘贼!看我不收拾你们!”外面那位跺着脚了营帐。冰儿闪过去,听见山匪和女眷们压抑的哭泣唤声,凭着先时的记忆,找到了慕容业被锁的木笼。

    &esp;&esp;此刻,他正在木笼里闭目养神,听到外面的声音,睛霎时睁开,目光如电一般盯了过来,见外面这个矮小的蒙面男正在研究门锁,不似是清兵,于是轻声:“钥匙还在清妖手上。”冰儿一愣,转而明白了他的意思,掩在暗等待。

    &esp;&esp;绿营积习,懒惰成,半日都没有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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