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尘 - 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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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是“仇人相见”,但这次名义上是来借粮,温凌皱了皱眉,决定还是不要一见面就打起来的好。

    于是命人写了一封信,递往并州城里,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递回信的不是并州的人,而是郭承恩的一名亲信,笑嘻嘻如郭承恩一样大胆,在未曾得到温凌接见的时候就自顾自坐在火堆边烤着手:“这鬼天气真是冷啊!”

    温凌一脸肃杀,命来人他的帷幄里,冷笑:“并州的举动我怎么看不懂了?既说是两国好,本就应该相互协助,现在我在应州缺粮,好言好语地请并州送一些来,结果就送了一打发叫;我弟弟察王过来,你们倒翻了脸把他打回去了这是什么意思啊?两国的协约不算了?”

    来人笑:“大王明鉴,协约当然算数。但家家都有难念的经,谁家到了五荒六月的不缺粮呢?并州已经勒腰带,宁可自己饿着,也要竭力供奉贵,但毕竟把自己饿死了,贵又能吃什么呢?”

    温凌冷笑连连:“那郭承恩骗了我的钱粮,贵国倒把他当人才?请问,之前送了个人,到底是谁的?”

    那人略略一愣,旋即又笑:“郭将军也是投诚的人,得了大梁的封赏,两国协议里总不至于要求互相杀自家的文臣武将来自证吧?否则,要是我们官家发国书,请治那在鄙国四劫掠的察王的罪,请问,贵国治罪不治罪呢?”

    真是巧如簧!

    温凌虽然和弟弟关系不睦,但也不容得别人讥笑他,顿时变了脸:“你是活够了吧?”

    “两国兵,都不斩来使;何况现在是两国好。”来人叉手为礼,毫无惧怕之,颇类郭承恩其人的厚脸

    温凌眯了眯睛,心想:即便不杀你,要你个件儿,让你血淋淋地回去给郭承恩和曹铮看看,也可以表表我煞你们威风的意思。

    上打量着这个人,思忖着是割了他的鼻,还是剁了他的手。

    突然,他的一个亲卫匆匆了大帐,瞥了一首的来使,用靺鞨语对温凌耳语了两句。

    温凌大惊,伸手说:“文书给我看!”

    亲卫躬递过去一封军报模样的信,上面贴着三鸟羽。

    温凌打开看了片刻,手微微颤抖,犹自镇定着,对那使节说:“不错,我不斩来使,还要等你回信给并州。你先想想好,并州与我为敌,可有什么好。”

    对左右:“从并州过来也辛苦了,带他去喝茶。”

    那人镇定自若,躬:“咱们汉人有句话:升米恩,斗米仇。我等大王再次召见。”转去了。

    大帐的门帘放,即便生着火、着灯,也让温凌陡然觉得四周突然一片黯淡。

    他低声问那送军报来的亲卫:“这确定是应州城里送来的?”

    “是。送信的人带了两匹,一路飞驰,都没有休息。”

    “叫他来,我要问话。”

    送信的是靺鞨的军人,他一大帐,只看见温凌着貂帽,撒开坐在正的狼座上,弯腰垂着,一手支颐,一张脸便完全沉没于手臂的了。

    他的声音似无喜怒哀愁,但压得有低,让人生恐听错了:

    “应州节度使府,怎么会突然起火?”

    “听说,王妃屋有拜佛用的香油,想必是未曾谨慎火烛,所以烧起来就严重了。”

    温凌恨恨一拍座椅,声音带着些颤:“这个蠢娘们!”输瓷

    又问:“节度使府烧掉了三间院落,尤其是正屋火势大到无法扑灭,那么,伤亡如何?”

    回报的人不由咽了一唾沫,说:“灭火的应州节度使家丁死了四个,大王的亲卫亦有死伤,也有失踪的。”

    上首坐着仿佛泥塑的一样的人好一会儿才又问:“正屋的人员,难没有查?”

    “查了。”他期期艾艾的,半日才说,“当时大约火势太大……”

    温凌断喝:“别说了!”

    这话,给他的第一觉是,火势太大,里面的人未能救

    顿时扑上心间的是浪淹没一般的受,说不清不明,只是呼仿佛陡然停了,甚觉窒息,脑里是空的,膛里也是空的。

    的人不由都悄悄观望怎么觉这位狼主带着些溜鼻的声音?

    但看不见,他的脸依然在影里。

    好一会儿,他吩咐:“拿些酒来。”

    他边的人依言拿了一酒。

    他,“咕嘟嘟”往咙里了好几,酒从嘴角来,渐渐仿佛是他咽不去了一样,俱在衣襟上。

    “大王……”边的副将不由劝他,“不能这么喝啊!”

    他略有醉意,把酒一扔,案桌一拍,睛一瞪像要杀人似的:“!”

    大家隐然察觉到他此刻心里的难过,不敢多言,赶收拾了地上酒,看着酒地毡里,然后悄然地离开了。

    门关上,里面隐隐传来压抑的呜咽声。

    副将轻轻问送信的来人:“那位王妃,死得很惨啊?”

    送信的人摊摊手:“谁知呢?”

    “什么‘谁知’?你从应州快递消息过来,你不知?”

    这个模棱的答案不由叫人奇怪。

    送信的一脸委屈无奈,正说什么,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叫送信来的人不要离开。”

    “是。”

    估计冀王是要问话,大家都不敢谈了。但是等了好久,才又听见他说:“送信的人来。”

    这次去,大概是烛火久未修剪烛芯,帷幄里的光线更加黯淡了。

    温凌仿佛姿势没有变化,依然是撑着,不看任何人,自顾自发问:“火势很大,屋里死了几个人?尸骨少不得焦黑了,还分得清谁是谁吗?”

    送信的嚅嗫了片时,说:“许是火势太大,屋里没有残存尸骨。”

    他看不清,温凌的双已经眯了起来。

    “没有残存尸骨?”他重复着问,声音满是狐疑。

    确实奇怪,屋宇是砖木结构的,起火时火势会熊熊,但温度达不到把尸骨都烧化的程度。

    温凌抬起,眸里的光迸来:“骨骼残渣总有的吧?”

    “也……好像没有。”送信的看温凌似乎要然大怒,急忙补充,“卑职并不在节度使府伺候,细节不太了解。但确实没有见到有尸骨抬来,残渣也没有听说。”

    “妇人家的金玉首饰,可有看见的?”骨骼若能烧至成灰,金玉大概率会熔化,但熔化的金玉也必然有痕迹。

    “没有。”回答得很肯定,而且接来还补充了一个消息,“节度使府的守门卫兵,死了两个,尸骨是后来从井里找到的,还是同营的人觉得不对劲才上报去找的。”

    温凌陡然抬起,拳在案桌上一捶,案桌发一声闷响。而他的睛直视着虚空的远方,荧荧如闪着绿光的鹰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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