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之狱 - 第56章

    “厉鬼和修罗就是因白瑜而结仇反目。可以说，修罗是为白瑜而生的，但是那时候白瑜已经死了。”

    合德低看着雪又渐渐在石碑上堆积起来，话语不带一丝，就像是转述着一个平淡的故事：“婆雅稚，他本来是厉鬼的人，被逐厉鬼。而将他赶去的，正是他的师兄。”

    薄夏掰着手指算来算去，才恍然大悟：“那这么说，我应该婆雅稚叫太师叔？”

    合德笑起来：“你可别当着他的面这样叫。他不愿让别人知晓他和厉鬼的渊源。”她敛了笑容，又继续说：“那时厉鬼的主就是婆雅稚的师兄，婆雅稚与白瑜两相悦，厉鬼主亦钟白瑜，便从作梗，将婆雅稚的右手打残，逐了厉鬼。白瑜因病亡，婆雅稚便改名换姓，苦读经文典籍，自称阿修罗王，号召来许多信众。”

    薄夏叹气：“就是因为私人恩怨，却将厉鬼屠了个净。他的行径，也实在让人不齿。”

    “陷修罗，还会在意别人的看法吗？见过的死人多了，也就不在乎那么多的人命了。”合德亦叹了气。她侧转过，抱住薄夏，冰冷的脸颊贴住她的脖颈。她的力气很大，手臂箍了薄夏的腰，仿佛在这漫天飞雪之间，她只剩这唯一的温了。

    ☆、番外

    卯时。

    白袖萝以往这时候都会醒过来，把乾达婆横在自己上的爪拨开，然后在乾达婆迷迷糊糊地缠过来之前，从床上去。

    但是今天醒过来时，乾达婆并不在床上。她探了探床铺，被尚有余温，乾达婆应该是刚离开不久。

    她坐起开始穿衣服，心有些奇怪，不过随即又兴地想，没有乾达婆缠着自己，今天可以自由走动了。尽乾达婆一再调近来修罗死了个份很不一般的人，不能莽撞行事，但她的时间所剩无几，要尽快才是。

    白袖萝穿好衣服，上巾和面纱，沿着暗楼梯往上走，将厚重的木门推开。这扇门之后是乾达婆所谓的禁地，只因为白袖萝就藏于此。

    天刚蒙蒙亮，映着院白雪，显得格外冷清。乾达婆的侍女阿久正在院扫雪，见白袖萝来，皱了皱眉，颇为勉地打了个招呼：“姑娘是要去？”

    白袖萝，阿久便扔扫帚，在衣襟上蹭了蹭手：“请随我过来，用过早膳再去吧。”

    “乾达婆呢？”白袖萝随问。

    “今日阿修罗王在修罗设宴，她去赴宴了。”阿久并不愿多说。

    白袖萝回望了自己藏的地窖的，苦笑了一。如果不是自己寿将近，乾达婆定然将她囚于此，而非如此纵容她。

    辰时。

    白袖萝潜了修罗，独自走在黑暗的走廊。她手拿着灯笼，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捕捉着空气的动静，像一个游魂一般。

    在修罗极易迷路，白袖萝甚至能嗅得到陷其的人绝望的味。

    她轻车熟路地绕到了舍脂的室。室前有人看守，想来潜去也没那么容易。虽然明知自己见不到薄夏，但白袖萝就想在这里驻足，看一，只看她一就满足了，哪怕看到薄夏是在舍脂的怀。

    白袖萝将手灯笼熄，静静立于黑暗之。她觉时间在黑暗一丝一缕逝着，就像自己所余不多的生命。

    白袖萝的母亲名白瑜，在二十五岁时便去世的，那时白袖萝尚未满月，她被修罗主抱去抚养。待稍微大一些，白袖萝才明白，自己的母亲早逝，而生父亲并非他人，正是修罗阿修罗王婆雅稚。想开母亲为自己取名“袖萝”，也是别有意的。

    白氏是个十分神秘的家族，所有女无论父亲是何人，都随母亲而姓白。白氏女嗅觉皆灵，然各有各天命所限。白袖萝的母亲在一本手札里写得清楚，她二十五岁时便早亡，如诅咒般传袭于女儿白袖萝。

    唯一解救的方法，是一辈清心寡，不曾动，不懂喜悲。白瑜没有到，白袖萝同样也没有到。

    因为知晓自己活不过二十五岁，每过一天，都仿佛是从神明那里乞讨来的生机。白袖萝本不打算上谁，却终究有一天，却因为一个人的笑容而失神。

    那人便是厉鬼的门人，薄夏。如果不是灭门之事，也许这样的永远只会埋藏于白袖萝的心底，随她沉睡坟墓。

    算算时间，白袖萝只剩半年的时间了。

    巳时。

    白袖萝在舍脂附近的寝徘徊，神了好一阵。修罗今日有筵席，舍脂应当不在其居。白袖萝心暗自奇怪，也不知这是什么日，婆雅稚发什么疯去摆筵席。

    她想象着修罗宴请贵客的样，应当是把檀香成斤焚烧，天龙女尽歌舞乌烟瘴气的样吧？乾达婆还会弹奏起沙兰吉琴，像蛇一般倚着婆雅稚。

    一想起乾达婆，白袖萝就忍不住皱眉。这个从天而降自称是自己同族的女人，实在是……太不招人喜了。然而她却把白袖萝在床上，盯着白袖萝的睛，一字一顿极为认真地说，她白袖萝。

    既然生命只余区区几个月，白袖萝想，她不妨可以也试着去乾达婆，依附于她，远比同薄夏两人一起坠落渊要。

    白袖萝在黑暗叹了气，将灯笼重新亮，从袖取纸笔，在未绘完的修罗地图之上又完善数笔。她如游魂一般在修罗游，将其地形摸了个大概，然而是否有暗门之类的，白袖萝也不甚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