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从上面听见悲怆的叹息：
“某自
狱之后，
寻得赎罪之法，心急难耐，愧于世，夜不能寝。终于于今日损毁天命书，以死剑灭魂解吾辈凡尘之锁。”
“某尸位素餐多年，享尽好
，未曾有过造福，反而多次酿祸，该早堕万劫不复。若君读得此文，便可知天命书已毁，人人可于其上写书，而某已经魂飞魄散，再也无力祸世。如今英才辈，正直之士频频可见，此日之后再也不见……诸君可安心而眠。”
天命书上
不了假，一番看后，所有人都呆若木
。
这片天命书上记录了柳闲的小半生。
从被迫穿越过来，再到吃尽苦
修炼登仙，
肋骨化得不周神剑，斩妖兽、除恶鬼、授剑法、散金银、治洪
、驱瘟疫……再到多年来在步千秋手
的苦苦挣扎，到被废了双
从来都不能用睛看清外
而只能用灵力
辅之以猜测，最后又到为了让世间命运不再受人所控，用灵魂烧毁天命书。倘若不是谢玉折神机妙算知
他师尊是个不要命的
，提前布好了复生的阵法，柳闲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众人都哑
无言。
就是这样一段奇怪的关系，他与你有仇，又与你有恩。倘若论仇，该让他用命来还，倘若论恩，该与他休戚相关，倘若恩仇相泯，又显得十分别扭奇怪。
要不算了吧。他们
换神，悄声议论。
而柳闲已经从芥袋里取来了一块晶莹冰透的骨，骨上面飘着氤氲的寒气。他说：“这是在
，刚从天那儿取回来的我的仙骨。天命书已经被毁，从此以后，我们不会再被束缚。我也不用再，霸占着
位。”
然后他便
碎了那块骨，化作
细闪的微光。
“仙骨彻底粉碎，我会变成普通人，和所有人都一样，生老病死，不会再让人担心。”
！？
“师——”
谢玉折这才明白，他昨夜的问题并非呓语，而是他已知的未来。
打稻谷的机
都要抹油，柳闲
为活人，也会累吧。与其崩坏，不如松了弦，开启普通人的一生。
柳闲要个普通人。
柳闲也知，只有成了普通人，过去的仇怨才能消解几分。
他朝所有人行了一揖，恳切：“劳烦诸位帮我转达上仙柳兰亭的死讯，他不会再现。”
死讯？这如何能行？
“可要是没了您，我们——”
“可是——”
柳闲的仙骨都碎了，要是他再一死——
要是柳闲哪一日真死了，他们怎么办？
柳闲说：“而在，还会尽己所能，护佑平安。”
从前他想活去，只是想争气；后来还当真把救世当自己的人生信条；如今心愿了了，倒也再也没有牵挂，是个能死的时机——唉，其实不是。
柳闲回，看着一脸焦急却被他威胁着不许动弹的谢玉折，笑了笑。
从前人生，谈不上波澜壮阔，只能说波涛汹涌。其实昨夜柳闲没睡，他想好了，如果还能活去，就和谢玉折过普通的一辈，是他人生莫大的幸事；不过他实在该偿命，如果不能活去，便也是应该。他会弃了一修为、弃了小
一般不死去的念、弃了一寿命，笑饮剑终。
如此便勉算偿还。
只不过，
辜负了他。
没了仙骨，柳闲就没了再作妖的可能。
众人思忖片刻，得了个统一的答案。
他们不再受他的礼，说：“罢了罢了，上仙也泽佑多世，功过相抵，我们无言多说，上仙知错不再犯便是。希望上仙——不，柳先生往后扩散福荫，个散修也好，祝
命命。”
命命。
从前罪孽有一大半来源于修为，如今被讨了债，却发现自能活去也是靠的这一修为。
从到尾都是个绕不开的莫比乌斯环，因促成果，果连着因，不知哪一步的选择是对的，也难辨哪一步的选择是错的，然而
的选择与对错，推着柳闲走到了今天，推着他和谢玉折走到了今天。
看着书上的痕迹，柳闲倏地回忆起，原来自己也并非十恶不赦，还过这么些事。
不知又从哪里来了一群人，东钻西钻，和朝他讨债的那群人混在一起，两相争吵，各执一词，声音却越来越小，众人都看着柳闲。
有个小孩
起来要他抱，他说他小时候偶然掉
河沟里，就是这个大哥哥把他捞起来的；还有个老人来牵他的手，皲裂的手掌用力将他握
，说谁还没有一苦衷呢？先生的苦我们都知。她说她小时候家乡闹饥荒，为了让他们活去，上仙帮了好大的忙。那时候他们一起研究来的育苗之法，现在还当宝贝传递着，后来他们地震垮了房，上仙路过时又帮他们搬砖补瓦；
有人说他帮忙拉过车，有人说他帮忙看过东西，有人说他帮他打走了收保护费的小混混，又教混混走上了正路，有人说他赶跑了沿路的山贼，有人说他为他治好了病，有人说他为她找回了丢失的小猫，那只猫和他的命一样重要，有人说他和他曾经一起吃过席，但柳闲酒量太差一杯就倒，还是最后大家把他送回家；还有人说不要忘了祈平镇呀，当年上仙也只是最普通的教书先生之一，为了保护镇民的安全，才上了妖山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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