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折怀疑其实柳闲只是在盯着他面前的那团空气而已。至少他看别人的时候
里还会有几分难以察觉的排斥和疏离，而此时他的睛里什么都没有。
他被风呛地咳嗽了两声，连鬓角的碎发都在脆弱地颤动着，此时的这副模样倒是同从前和雍国里坐在木椅上的那个人完全重合了。许是因为重伤未愈，许是这几天吃了太多的药，他笑时眉间都氤氲着苦药味：
“所以在你
生三年前我去了和雍国，后来你遇到了国师。”
同心护
咒一般最多只要三秒就会现，此刻柳闲给够了耐心等待，可已经两分钟了，依旧没有丝毫要现的意思，于是他才放开谢玉折的手，低声唤
：“不周。”
像是早已等在原地，话音未落，一柄骨
剑就现在了他手
。
柳闲不佩剑，没人想得通他手上的剑到底是从哪里冒来的，就像没人知为什么他没了双还能视
一般。
他的声音绵又轻柔，对谢玉折娓娓来：“我还没有给你讲过我是从哪里来。从这里一路向西，最西边封着片冰原，冰原正有一座开遍梅
的
山。很多人都以为这
奇观里面全是机缘，
去了就能找到法
飞升。但其实那里
只有座庙，庙里住了个和尚，关了个我。”
他执着剑，睛却看着谢玉折：“而所有对此一无所知的寻仙者，他们想成仙，就带着自己全
的家去那地方历练，最后都无一例外地死在了我的剑
。而你未来也会成仙。”
“师尊，所以……你要杀了我？”谢玉折本来还在因为柳闲一段的他听不懂的话而失神，如今终于反应了过来前指着自己的剑尖的意味。
“你一直以为是有人加害于我，我才被囚山百年，因此觉得我和那群人有天大的仇。顾明有没有告诉过你真相？”
柳闲
本不在乎他说的话，自顾自说着，宽大的衣袖随风微动，他缱绻地笑了：“其实是我杀孽太重，自请
山，我不是你心那么好的人。”
谢玉折
呼
了好几次，尝试让自己镇定来：“师尊，我本来以为我们有足够多的时间，只想从你
听到你的故事，而不是从别人的嘴里。你的杀孽，我本不在乎，比起这些，我更希望你从没有受过从前的苦。而我只看得见在我前活生生的柳闲，仅此而已。”
良久之后再无人声，听到柳闲沉默的肯定，谢玉折释然地缓了气，他吃力地张开双臂：
“但如果杀了我对师尊有用的话，我愿意。”
小院里的风实在太冷了，他的眶却在发
。柳闲还没动手，风
过时他宽大的衣襟也有些散开，能看到他缠绕着绷带的心，谢玉折抬起手，隔着空气远远抚上，歉疚地问：“师尊，还疼吗？”
柳闲终于开了，他笑：“你都要死了，还有心思想刺我的剑疼不疼。”
谢玉折急忙否认：“难师尊是因为这件事要我死吗？那天的剑不是我的本心，我好像在
梦，完全控制不了——”
就算他疯了也绝对不会持剑指着柳闲！那时以为自己在战场上，前是慌不择路的逃兵。战场之上谁人能逃？军律在前，逃兵一律问斩，所以他刺了过去。而后又以为自己凯旋，在
里叩拜谢了帝王的赏赐。
等他醒过神来的时候，前只剩了一大滩没有
的血，不远
是青鸾的鸣叫，他才意识到自己了多大的荒唐事，片刻后又倒在了杨家地牢里，在里面跪了六天今日终于能和柳闲见一面。
剑尖离他越来越近，谢玉折素日冷淡的脸上痛苦难掩：“师尊，我明明是和杨仙君一起的山，但不知为什么后来自己一个人现在了无悲殿，我——”
他也有私心，他愿意为柳闲去死，但并不想因为这个原因死去。
人死了就再也无法相见了，而他想陪在柳闲边，所以他拼命地想要解释，可他的话说来就像笑话一样蹊跷，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又怎么能希望别人相信呢？
还是他太过弱小，才会现这些自己不可控的事
。他这一寻常的武功在修仙者的面前，就如杂耍一般不值一提，或许影响控制他的心智，也只是轻而易举的事。
柳闲抵住了他话还没说完的双
，毫不在意地摇了摇。他今日格外地有耐心，说话比天
淌在石上的小溪还要温柔：“和那没关系。我只是一直想要你死，而今天时机正好。”
“一、直……？”
“一直。”
谢玉折难以抑制地晃了晃，他好像突然被这两个字
走了灵魂，双肩无力地低垂，虽然仍然直立着但却再也没了先前那样
。睁开时，他的眶通红一片，泪一滴一滴从眶里
落，用力咬着自己的嘴，有血从牙印溢来。
他想质问柳闲，哽咽的哭腔却让他那副模样变得十分
稽：“师尊，要是你从一开始想杀了我，为什么不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手？过去的那三个月算什么呢……是因为需要我拿到菩萨针，所以还要再等三个月吗？”
柳闲安静地注视着他，他的神没有一刻离开过谢玉折的脸庞。
“母亲死后父亲也离开了我，我年幼的记忆里几乎没有他们，只有你一直在我边。十三年前若不是你把我接来，我早就死在里面了；后来要不是你，谢家人全都成了亡魂。你救了我好多次，我的命本来就属于你，我随时都好了为你献他的准备。哪怕是现在，你要我为你而死，我剑时也一句话都不会多说，只会想着还要和你个别。”
ql请记住本站地址http://m.quanb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