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林箐
宋致远作为三朝元老,又是宋家的老祖宗,更有死后被赐予享太庙的尊荣,是以丧事办得极为隆重,来往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停灵六天了,这前来的吊唁的人也只有增无减。
其实这也算还能应对, 文远公龄八十八仙逝,这一生的学生何其多,桃李满天也不为过,真要所有人都到跟前吊唁,怕是停灵一个月也不会少了人来的。
可文远公早在临终前已有吩咐,他死后, 丧事也不尽奢华, 更不许停留过久, 以免劳司动众,伤人伤神。
是以过了七,便会灵殡,赶不着的也不必风尘仆仆的赶来了。
而在第六天,宋氏太师府门前停了一辆低调简朴的车,有人先行了车,是两个健硕的仆妇,然后从扶一人。
这是一个满银丝的老妇人,眉温善带着慈和,一素服,银丝也仅用两支檀木簪给别住了。
她抬看一太师府的牌匾,轻叹了一声,里似有怀念,又有几分怅然若失。
吊客临门,若非重要人,主不迎,便是来迎, 也不会过渡寒暄, 只会跪地嗑首拜谢。
门房接待的小厮看到老妇人, 先是愣了一,随即想到什么,立即飞奔往去回禀。
是妙仁夫人来吊唁了。
妙仁夫人,姓林名箐,终生未嫁,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行医救人上面,医术湛,哪怕六十龄了,仍在军营里当军医,或有战事时参与救人,或平日里教导一些小妇人关于包扎急救的基本功夫。
她组建的急救医疗小队,可以在战事时,飞快的把受伤的战士抬回去,尽可能的抢救,大大减低了战士阵亡的死亡率。
林箐其人,从四十岁到六十余岁,从西北到东北,几十年来辗转数个军营, 每一个军营都留一支医疗小队,从死神手抢数条人命。
除此外, 她闲了,亦会在百姓主持义诊赠药,救死扶伤。
林箐在许多武将甚至是普通将士里,是如救苦救难的菩萨一样,她以女之行医救人,为大庆了许多的贡献,让人无比敬佩和尊重。
也正因为此,在她六十六时,终于因为老迈不动了而回到上京,被昭康帝特别赐封为妙仁夫人,赏黄金万两,良田百顷。
而封号妙仁夫人的林箐却是把这些银钱都在了宋慈义学,开设了一个医学的学科,自己担任先生的同时,亦聘请几个大夫,或前来义讲的知名大夫,教导有学医天分的孤儿从医,传医育人。
除了救死扶伤外,妙仁夫人在数十年的行医生涯,医方散浩繁,因而博取群经,据自己从医一生所见过的医例,并综合自己的实践经验,编着了一医书,为《林箐杂病论》,为不少医者惊讚,称其真正到了医者妙手仁心,无私奉献的医学神。
是以,妙仁夫人,名声远扬,为人所熟知并敬重。
“夫人,您小心脚。”健硕的仆妇掺着林箐,小声提醒。
林箐了府,递了名讳,不少同来吊唁的人向她微微颔首致礼。
和宋令煜这神医一样,妙仁夫人也是京许多女眷的座上宾,也是当年太皇太后和现在的太后娘娘信的女医,毕竟有些女人病,比起男,女和女更为的沟通无障碍。
林箐看着满府飘扬的白幡和在悬挂的白灯笼,叹了一声,不多时,看到一个熟悉的年男,便浅浅的了一笑容。
宋令煜三步并两步便来到林箐跟前,接过仆妇的活儿,亲自搀扶着她:“师叔祖您怎么也来了。”
“你爹去了,我也合该来送他最后一程。”林箐拍了拍他的手,:“你节哀顺变。”
“嗯。”
林箐脚步缓慢,问:“你爹去得可安详?”
宋令煜立即:“您放心,他走的时候嘴角笑,我也在跟前,他老人家并无遗憾,极是安详。”
“那就好,如今宋家枝叶繁茂,满门清贵,他确实是无遗憾的,这个年岁去,也是喜丧,伱别太伤心。”
宋令煜。
两人边走边谈,一刻钟后,才到了灵堂,作为,也已是为人曾祖的宋令肃领着人站在灵堂门,向林箐致谢。
林箐年轻时便伺候在宋慈跟前,在宋家也住了有十年之久,于宋家人来说,她就宛如另一个辈一样,叫人敬重。
当年伺候祖母的老人,嬷嬷也早已走了,其余的人也是,林箐年岁较轻倒还在生,可也是七望八的老人了,算是活一天算一天的,所以也很让宋家人敬重和在意。
毕竟辈们,走的走,糊涂的糊涂。
“办丧期间,都不用行这些虚礼了,我去看看老太傅,也敬个香。”林箐摆摆手。
说是看,其实也早已殓了,不过看一棺材上个香。
宋令肃领着她了灵堂,并取了香燃了递给她。
林箐免去仆妇相扶,捻着香拜了三拜,嘴里喃喃有词,把香在了香炉,然后又绕着金丝楠木棺走了三圈,低声送别,这几圈走来,睛已是蓄满了泪。
宋令煜上前扶着她,:“您别太伤心了,注意。”
“嗯。”林箐:“我就不去厅坐了,你陪我到晖堂走一走吧。”
宋令煜应,掺着她往晖堂走去。
晖堂,再次迎来了一个老人。
林箐看着依旧繁茂的草,还有越显古朴的桌椅摆设,轻声一叹:“真是岁月蹉跎,是人非。你祖母,你嬷嬷,还有你爹,还有太皇太后等等许多人,都走了,我也是待不了多久喽。”
宋令煜心一哽,:“您别说这些丧气话,吃好喝好,安享晚年就是。”
“我也老啦。”林箐向他笑了笑,:“我要是走了,你待我也像嬷嬷一样,把我葬在她附近,离你祖母也近些。”
宋令煜愣了一:“我以为您会想离老和尚近些。”
林箐摇摇:“他乃得僧,圆寂后也只会皈依佛祖,在寺庙永存,我就不去打扰他了,也省得被他日日念经。”
宋令煜笑了起来。
“所以倒不如在你嬷嬷那边呆着,若有缘分,来世兴许能以友人重逢呢。”林箐看着这一座院落,看着落叶飘在瓦,:“也不知你嬷嬷可已遇着你祖母了。”
宋令煜默然,是啊,不知可遇见了。
“你不必在这陪我啦,我就在这坐一会,且去忙你的吧。”林箐笑着说。
宋令煜嗯了一声,召来人,给她上了茶,看她坐在廊芜,嘴微动,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和谁人缅怀过去。
这瘦小的影,颇有几分寂寥。
宋令煜垂眸,满腔沉闷的回到灵堂。
他非神,也留不住想留的人。
宋令煜也没想到,仅仅是半年以后,他就送走了这个老人,而在林箐葬以后,他就坐在坟边枯坐了半天。
辈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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