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戏
金满堂这是最近接替相思班的，在燕京城
红火的一个戏班
。
但凡最火的戏班，都像是急于要得到肃国公的认同似的，总要先
这么一场戏给肃国公看。只要是姬蘅认定唱得不错的，这戏班就铁定不错。就如当初的相思班一般，姬蘅好似掌握着燕京城戏班的生杀大权，他可以捧红一个戏班，同样，也能很快的让一个戏班消失。
虽然在姜梨看来，这实在有些不可思议，堂堂一个国公爷，一个金吾将军的后裔，反倒像是个
戏班的似的。但有时候又觉得，想姬蘅这样的人，与戏有些渊源，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生的很
，比台上的戏还要艳丽，生来就该站在人前光芒四
，但他又不太适合亲自登台唱戏，因为他活的太清醒，也太凉薄，无法
尘世这
困局。这样的天之骄，大约只适合站在戏台
，看旁人虚假的悲
离合，连
泪也不屑于落两滴。
他只是当个笑话看，就如他
角嘲
的笑容。
二楼整层楼，大约都被姬蘅给盘了来，并无别的人在。姜梨可以从茶间里走来，待走到二楼的栏杆
，往看，便是戏檯。
可以清清楚楚的看清台上的人，却又比一楼的看客要
了一层，姜梨猜测这是姬蘅喜居临的角度。但不得不说，这样看戏，比直接在台看，更有一
看戏的
离
。怎么说，倘若离戏太近的人，容易戏。但离戏近，却又比戏站得，便能清楚地觉到，这是一齣戏，戏再
彩，人难戏，就不会被其
的
绪牵着走。
金满堂的名旦叫小桃红，是个年轻的女，因脸上涂满脂粉，看不大清楚模样。但看窈窕的
段，柔
的唱腔，也当是个难得的妙人。难怪台的看客们如此捧场，纷纷拍手喝彩。
这一齣戏，却叫“九儿案”。
“九儿案”讲得是个有名的故事，是前朝一位女的故事。年轻女名叫九儿，在乡与一位秀才成了亲，琴瑟和鸣，夫妻恩
。后来秀才
京赶考，得了状元，又成了大官儿，被一名富家小
看重。富家小的老爷想要他乘龙快婿，秀才就隐瞒了自己家乡已有妻儿的事，与那富家小成了亲。
远在家乡的九儿和幼并不晓得自己的丈夫已经成了别人的夫君，只是忽然有一日，秀才不再寄家书来了。屋漏偏逢连夜雨，九儿的儿得了恶疾，家贫苦无钱治病，无奈之，九儿只得带着幼前去京城寻夫。历经千辛万苦，受尽旁人冷，总算是来到京城。却在京城的街
上，看见丈夫和另一名女举止亲密。
秀才不肯与九儿相认，还令人将九儿打了一顿赶了去。九儿这才晓得，他早已有妻有，早就将家里的妻都抛之脑后。九儿的儿在京城里也没能得到银瞧大夫，加之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不久就病死了。
九儿失去丈夫又失去儿，心痛苦不甘，便投湖在秀才门前的一条河里，她死后，化为青鸟，终日在秀才府门
声啼哭，惹得人人驻足。此事惊动了皇帝，令官差彻查此事，晓得了秀才是如此负心薄倖之人，便削了他的官职重责，那富家小也与他合离。秀才最后落得一个一无所有的场，没能熬过严冬就冻死了。
这个故事是前朝一位说书先生杜撰的故事，不过因着十分彩，对于里
九儿的遭遇令人
同，后来又被戏班搬上戏台，成为很名的一折戏。女们看这样婉转凄怨的故事，会跟着里的九儿难过落泪，男们则是唏嘘，虽说男三妻四妾是常态，不过也有“糟糠之妻不堂”之说，这样背德的人，难怪最后老天都看不去。
姜梨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还是桐乡的一个小姑娘，那时候年纪小，并不会跟着落泪，只是一味的愤概九儿遭遇的不公。还对薛昭说若是自己，晓得了自己的枕边人是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绝不会自绝于秀才门前，而是拿着刀与秀才同归于尽。薛昭当时还说：“到那时，你定然会舍不得。”
她嗤之以鼻，有何舍不得的，不过是个连畜生都不如的白狼。故事里的九儿居然还会念着过去的好，也不知是不是杜撰这个故事的人没能想明白，了错。
那时候的她想不明白，却没料到，许多年后，这个故事像是翻版似的，重新刻印在她生命里。她成了另一个九儿。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谎言、背叛、
言和伤害充斥着最后的时光。
但有一件事从到尾她也没变过，便是如今，再次问她，她还是可以说，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当对方选择背叛的时候，就是将过去的谊全都挥剑斩了
净。旁人不在乎的东西，自己却小心翼翼保存，那不叫善良，叫轻贱。
她决不让人看轻自己。
台上的小桃红，称九儿，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夫君，然而夫君却避而不认，小生唱：“并非是我不将你认，怕的是一步走错，祸临。”
小九儿：“说什么一步走错，祸临，分明是你得了新人，忘旧恩。
想当初在均州读书求学问，妻为你堂前行孝奉双亲，
大比年送你赶考把京，临别时千言万语嘱夫君
嘱咐你与不早回转，须知爹娘年迈儿女连心
谁料你一去三年无音信，湖广大旱饿死双亲
爹娘死后难埋殡，携带儿女将你寻
夫妻恩你全不念，亲生儿女你不亲
手拍
膛想一想，难说你是铁打的心。”
台上的人唱的泣涕连连，姜梨听得心如刀绞。唱词，实在很难不让她想到自己。就如九儿怎么也不明白，她什么也没错，什么都的很好，丈夫为何要遮掩对待自己。姜梨也很想问问沈玉容，荣华富贵真的有那么好，好到连人
都可以抛弃，什么都不要吗？
更何况，还有她的孩。
她的孩，还没来得及世到世上，就葬于这场骯脏的
谋。沈玉容在牺牲他的时候，有没有一丝迟疑，知这孩上着他的血吗？
姜梨不敢往想。
另一边，也一直看戏的陆玑突然声：“喏，姜二小看的很仔细。”
三人都朝姜梨看去。
姜梨侧对着她们，眸垂的很低，却是错也不错的盯着台的人，显然看的很仔细。仔细去看，就能看到她
抓着二楼台上的雕栏边缘，手上骨节都发白，抓的用力。
她是沉迷到戏去了。
“这有什么？”孔六不以为然，“姜二小嫉恶如仇，又善恶分明，这齣戏讲得憋屈死了，听的人都生气，姜二小为戏所，听得投
，很正常嘛。”
“为这齣戏听得迷有所波动很正常，”陆玑笑眯眯：“但这可是姜二小啊。”
姜二小是什么样的人，似乎随时都是微笑着的，便是不笑的时候，也是温和如一汪溪
，平静而和缓，几乎看不到她大怒或是大急的时候。这样的在有些人上是不温不火，但在姜二小上，有力的人大约都能看，姜二小是不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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