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希在明亮而空无一人的厅堂里坐了许久,之后叹气站了起来,同时也对自己这苦大仇的模样失笑。──待会去找璃璃是要跟人歉的,他可不能搞错表了啊。为了整理一自己的思绪,他没有使用传送阵,而是沿着曲折的回廊慢慢走过去。方才那番话,如果是院里其他人说的,苍希当便笑着懟回去了,可正因为是伊瑟,才让人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光族人虽然常常被莫名的拜来拜去,但他们终究不是神,也会有自己的私心,会试图说服别人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去。但伊瑟并不把不符自己期待的对象当成敌人,自然也让人难以对他怀抱恶意,他说的话,多少也就能听个两句。至于给璃璃歉这件事,回仔细想想,她真的就是整件事里最无辜的那个人。明明是跟她全然无关的事,却被抓来给人治病。苍希不知她是如何被说服的,可只要想到苍滺这几年天天被一群老臣押着学帝王心术,哪怕只用个一星半,那些招数拿来对付一位涉世未的少女,都让人觉得未免手太过。而说到跟他之间的衝突,那就更冤枉了。他当天之所以发那么大脾气,不过是因为没法对苍滺动手……更准确地说是本不想见到对方,于是就把怒气全发洩在璃璃上。说她站在苍滺那边,说得好像她背弃了这段时间他们之间建立起来的关係,只不过是加上去用来说服自己的藉。说到底,不过就是针对她的后果更可控、更没有风险……也难怪伊瑟叁番两次特地提,否则他或许还没能发现,自己算计了这么多年,如今也成为了他最厌恶的那模样。──为达目的、为了一己之私,伤害任何人也在所不惜。的每件事好像都有十足理由,可最后却是唯一不无辜的那个。说到底,被他记恨多年的苍滺又有什么错?对方唯一的错,不过就是没能够阻止悲剧……就和他自己一模一样…面对那样大的波涛,只是无能为力地被捲其。当年的事,是意图颠覆一个国家的叛变──还年少的他们有些与生俱来的小聪明,但远远无法阻挡被人世打磨过的贪婪与恶意。它是如此复杂和緻,不顾一切地吞所有阻碍,无论牺牲什么都毫不在乎。淮明在叛变时确实赌上了自己能赌的一切,只是他并没有徵求筹码的同意。就是那样一份被贯彻到底的贪婪和恶意,夺走了他的母亲和外祖母,还有淮家跟整个澕京很多很多的人命……外祖父贵为叁朝太傅得免于死罪,却依然得遭受禁于自家宅邸的屈辱……虽说如此,本人却似乎也不大在意。因为比起被囚,外祖父自囚更甚。自从发妻过世后,老人家就连房门都不怎么踏一步了。回看去,如今尘埃落定的景况都脉络明晰、合合理,可苍希其实还是常常想不通,一切到底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毕竟,多年以前,在什么都还没发生、什么都还没崩塌之前……面容稚却神明朗的少年,当时他所说的话语,如今依然那样清晰地縈绕在苍希耳边──『王兄你先冷静听我说……我发现军队的状态有些异样…淮大将军……很可能打算叛变。』『但不要的!我把暗查到的报都给父王了,叛变应该会在谁都没发现前就被阻止吧……淮家跟王后娘娘可能会稍微受到罚,但父王那样宝娘娘,王兄你去求个肯定就没事了!』『王兄想亲自手刃大将军?……我、我不确定……但不论如何,我一定会帮王兄…打从一开始,我就是为此而生的啊!』小小少年的神篤定而毅,就像在说人世虽有波澜,但他们的关係永远都不会改变,就像磐石那般牢固不移──年少时的回忆纷沓而来,苍希停脚步,转望向月的榭亭阁。的月,岸边的柳,周遭楼台模糊的影都那样静,连过的风都没有声音。唯一纷的只有他的心,被平静的池面映照,无法掩藏地摊在月。说到底,他所伤害的每个人,其实不论谁都没有错。他没办法面对苍滺,是因为看着对方,彷彿看到过去什么都还没失去时的自己。那觉就像是被他夺走了所有年少时的幸福和无忧,即便事实全然不是如此。苍滺多年来不断试图稍给他各讯息,只是苍希一次都没有回復过。在太成年典礼定日期的那天,他一样稍讯过来,容只有短短的『对不起』叁个字。一阵风拂过池面,的银月泛起涟漪。到底谁该跟谁歉,苍希已经搞不太明白了。父王、母后、阿滺、璃璃……不论哪个都像月,即便是看上去无比真实地存在在前的事,伸手一捞却依然什么都抓不到。他对淮明的恨是否也是如此呢?不知在何方苟活的敌人,也不过是他心里的幻影……因为没有这样一场幻梦斗争,他不明白自己还能为了什么继续活着。几隻鱼看见岸边的人影后泅泳了过来,张嘴不断吞嚥,好像只要持续这样,就能够获得期待的饵。苍希静静站在池边,许久之后叹了气,转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他现在的心绪太,恐怕也没法好好跟璃璃说话……还是休整一晚后再过去吧。苍希缓缓踏上渡桥,放空思绪看着这片晚塘月,正走到塘央时,某细微的金石声响起,他停脚步,却没有上去查看收到的信息。──这回又是什么呢?那些朝臣对他又一的弹劾?叛军最新的可能行踪?治疗师回报婆婆的病况展?或其他日常的联络?也不是说急通报就让人比较甘愿接收,但苍希最近真的有些越来越厌倦,这些每天如洪一样不断冲刷而来的消息。他在桥上站了好一会,这才拿起掛在腰间的玉珮查看收到的讯息。一段文字陡然在半空浮现,随后又上被自毁法术消除。虽然只现一瞬间,但苍希还是看清了上的容。他神闪了闪,迅速发另一条讯息后,立即啟动了传送阵。陡然亮起的白光映照在面上,一会后那里又只剩一弯清冷的月,在微风盪起的涟漪轻轻摇摆。
──彷彿在诉说这尘世的一切,不过都是虚假梦幻的倒影。+殷璃此刻正愉快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自从她定决心开始宅……咳、是开始履行跟苍希的约定后,她就发现这样其实也快乐的。完全没有任何需要门的理由,各书想看多久就看多久,沉迷于法术练习也……呃好吧,卡姆多少还是会她的。对方会敲门来送餐,并且默默地看着她,直到殷璃愿意把手上所有东西放,坐在桌前好好吃完饭。但除此之外她想啥真的都没人,还要什么有什么,让殷璃终于有些实际受到属于结契者的那份福利。虽然这副确实难顾了一……可别人养你一辈!如今重新检视作为结契者的义务和权利,她还是说不上来,这笔易到底是好是坏……但真的别无选择时,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而且再往周围看一圈,拥有这个福利的好像就她一个……院里其他人谁不是忙得要死。殷璃突然间就佛了,非常知足恩地……继续沉迷于书堆。而就在殷璃看完《基础法阵详解》后又拿起一本书时,突然响起一阵叮叮叮叮,总之就是很多声的提醒,不知谁在疯狂给她传讯息。……谁啊?达亚尔又在发一堆照了吗?她刚把传音符拿起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发信人是谁,苍滺的通讯请求上就了来。殷璃满问号地选择接受,对方着急的声音立刻从那传来。「王兄在你那吗?你有没有看到他?」……那是你哥啊你找我问?殷璃很想这样回答,可看在族太的面上她忍住了。「不久前我们刚吃过饭,现在不清楚他在哪……发生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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