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 - 第129章

    只见羊咲闭双目，鼻和嘴都被人压住了，阻断呼后他双手本能地去抓政宗实的手腕，疯狂地想要扒开，指甲即便剪短，也抠了火辣辣的红印，半月状陷在肌肤里。掌心一片闷，政宗实对羊咲不停地低喃“憋住气、忍一忍”，十几秒后，那双掐住他手腕的指尖略有松动，政宗实回手，顺势牵住了他，羊咲双目涣散，浑脱力，脸颊蒙了一层薄汗，他虚浮地呼着，不过总算是平静了来。公寓的保卫主任连忙赶来，吩咐保安：“快开门。”羊咲闻言拽着政宗实的胳膊，借力缓缓站起来，靠在门边的墙上，短短十几秒他思考了很多事，熟悉的、混的、画面从颅飞驰而过。门被人一把推开，羊咲撑着地扭过叫了一声“爸爸”，却突然失去了视觉，前一片漆黑，让人突然捂住睛，他倒呵一声，听见保卫的人慌张地大叫起来，政宗实附在他耳边速速低唤一声他的名字，他低咛说“我你”，语速很快，如果没有贴着他的耳朵，羊咲恐怕听不清。羊咲却无心去思考政宗实突如其来的表白，后来他回想这天时，恍惚明白政宗实原本应该是想说“不要怕”。此时羊咲一冻住了，他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妈妈去世的几年里，他每一天都在担忧的事。政宗实的手渐渐松开，光线重新闯他的双，他微微仰着，前的一幕恐怕他这辈只会看见一次。一个微胖的男人，只穿了单薄的短袖短，来的肤发皱，面容一片青黑，双目闭，嘴紫的厉害，嘴角是涸的唾沫。男人悬挂在半空，脚的椅歪倒在地，脖颈之上的绳牵住了气的钢架。羊从容上吊了。羊从容火化那天，羊家没有派一个人来帮忙，都说工作繁忙、人在外地，只转了钱给羊咲，说一句节哀顺便。羊从容没有朋友，羊咲于是没有给羊从容繁复的葬礼。了几天时间给羊从容办理销手续和财产转移，由于人已经死了，法律无法追究死人的罪行，司法门对羊从容的调查就此结束。在殡仪馆的火化仪式羊咲已经熟悉。馆很安静，工作人员事利索，尸照家属的要求被理得净整洁。追悼现场布置得很简单，羊咲没有叫任何人来陪他，一个人注视着爸爸的遗容遗，最后一次将他的形象写记忆。羊从容躺在火化专用的木棺，寿衣着，面容祥和，比羊从容生前任何时候都看着要面，却也比任何时候都令羊咲到陌生，仿佛躺在里面的不是他爸爸，而是披着羊从容外的男人。羊咲总觉得最后一次见羊从容，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拘留期间他见不到羊从容，被捕之前，羊咲忙着比赛没来得及去看他，二人之间只有微信上机械式的一问一答。他甚至记不起来羊从容最后亲对他说的话是什么，也不知羊从容是怀着什么心自杀的。半小时后，工作人员连棺带人一并搬火化炉，两小时，人已成灰烬。他还没有替羊从容选好墓地，骨灰盒暂存至殡仪馆。说不上来是什么心，羊咲只有上的疲倦，神还是恍惚的，在追悼默哀的那三分钟里闭着睛差睡了过去。从殡仪馆回来之后，羊咲不停蹄去了法国俱乐的冬令营。冬令营为期两周，彼时政宗实的公司新年开张，许多工作亟待落实，没有办法陪同。着大的时差，他和政宗实每天的谈不多，更多时候是发一些图片。有时候政宗实得空一打开手机，消息几十条都是照片，他会一则则引用回过去，存画面里有男友的那几张，而羊咲收到回复已经是第二天了。回国那日，政宗实去机场接人，腾跃的假期还剩一周，羊咲便连续睡了一周，每天的睡眠时间达十五小时以上。除了吃饭的时间，他一直在政宗实的卧室里，闷大睡。回回到了饭，政宗实想叫醒他，走到床边又不忍了。问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或者心很差，羊咲表无辜说没有，就是太累了，这段时间一直连轴转，躺在卧房的床上就一睡不醒，房间里的柑橘香气淡淡的，他闻着便很安心。电视机播放着天气预报，女主持人用很标准的播音腔播报接来一周的天气，经历了节假期气温骤降后，本周温度将会稳步回升，局地区伴有阵雨，提醒着市民朋友行伞。厨房翻炒和切菜的声音穿在天气预报的纯音乐里。政语了一天回家，先前政宗实忙着羊咲的事，没怎么政语去了哪，给他报了个日本的冬令营，不曾想他翘掉了冬令营，日韩飞了一圈回来，还带了几袋新年礼，说是给朋友的。政宗实了简单的三菜一汤，看见政语摆手得稀奇古怪的手工制品，随便拿起一件，标价折合人民币起码上万。他调侃一句：“看来施羽京给你的压岁钱蛮多，去旅游就算了，还有闲钱买手信。”政语翻了个白，“我没动那笔钱。钱是微电影大赛获奖的奖金和变卖家产赚的，再说了我不是去旅游的，我是去采风的。”他把手工制品打包好，抬朝搂上看去，“咩咩呢？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