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记好了添妆单,将各添妆礼收箱笼,便有尤家来人妆。
因着并非是成亲的正日,陈家门上不过象征的难为了几次,收了尤大人亲发的丰厚红包,便将迎妆的队伍放了来。
众人自大门而,一路过仪门、穿堂直至正院,但见披红挂绿,笑语喧阗,及至了正院,只见院里满满当当地摆着嫁妆箱笼,皆是披红挂彩,簇新灿烂。那箱笼的东西也都的挤挤挨挨,并不像有些人家只是上好看,虚应故事,不免称赞了一回。
吉时已到,陈珪亲自带着本家兄弟并家仆人将一应嫁妆送往尤家。虽称不上十里红妆,然陈氏的嫁妆大儿皆在几田庄商铺,海运生意,皆是每年都有好大息的营生。再有陈家这两年心置办的家摆件儿,珠翠绫罗,瓷药材,古玩字画,四季衣裳,以及尤家当初送来的聘礼等,林林总总加起来总共八十八抬。折算成银至少也得三四万两。
及至到了尤府,尤老安人命家散了极丰的红包儿,方从陈家手得了嫁妆钥匙。掏箱唱妆时,尤老安人听着一笔笔的嫁妆单,更是笑的合不拢嘴。一并连观礼庆贺的亲友都止不住艳羡的:“哎呦呦,老安人好福气呦,这么一笔丰厚嫁妆,别说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儿了,便是从侯门公府嫁的嫡小,也不过如此罢了。”
众人越说,越是心里酸溜溜的看着满屋的簇新家。甚么紫檀木的步床,梳妆台,黄梨木的桌案座椅,多宝格,晶莹剔透的玻璃炕屏。就连装东西的箱笼都是一儿的好木打的……
门的媳妇嫁妆越丰,便说明娘家的底越厚,且对媳妇越是看重。当初尤玉脂油蒙了心窍似的一定要娶陈氏寡妇为妻,众人原还私底笑话,以为尤玉老了老了,反倒糊涂起来。好好儿的十七八岁骨朵儿似的黄闺女不要,非要娶个老珠黄还带着两个拖油瓶的婆娘。何苦来哉?
这会见了陈氏的嫁妆,众人才自以为明白。直叹尤玉果然是猾老。娶了这么一个嫁妆丰厚的媳妇,将来从媳妇手指里漏的金银都够一家吃穿嚼用的了。更别说陈氏的哥哥如今在朝混的风生起,又时常东的大门儿,来往的也都是京权势显赫之辈,显见的是攀了枝儿的。今后前程必然不错。
时人讲究一人得犬升天,只要陈珪的前程好了,其本族亲戚,世故旧难还愁没个提携么?
可见尤家议的这一门亲事,无非是为了攀附陈家的富贵权势。可叹他们这些人到底是心浅薄,背地里笑人是糊涂心,谁知竟是自己不懂得盘算了。
寡妇如何?带着拖油瓶又如何?只要她人了尤家,届时一一还不都是尤家的。到时候觉着大妇人老珠黄不喜了,完全可以几两银买个颜俏的女孩儿放在屋里便是了。届时人也有了,钱也得了,岂不哉?
换句话说,即便是这会碍着名声娶了个黄闺女,不过是给人家继室填房而已。真正疼惜女儿的,谁家又肯?左不过是些贪图尤家的权势才攀附上来的人家。既是存了这个主意,谁家还舍得陪送这么一大笔嫁妆?至多千八百两的打发去也就完了。将来尤家还得费心思拉扯岳家,哪里还有迎娶陈氏的诸般好?
这么一想,尤氏本族的亲戚旧友们愈发心气平服。更有一人等,见着陈氏嫁妆如此丰厚。不觉盘算开来。一心算计着尤玉都是年过四十的人了,陈氏也并非年轻媳妇。这两人到了一,恐怕再难怀胎的。只要他们平日里多走动些个,届时尤玉膝无嗣,少不得要在族挑个男娃过继。倘或能挑到自家娃上……将来那丰厚的嫁妆和尤家的家产,还不都成了自家的?
即便是尤玉不肯过继,还有尤家的族族老呢,大家彼此总得坐来商量个法,总不好叫个外人占了本家的便宜罢!
将心底的盘算掂量了几过,那些人更是满面堆笑,满儿的奉承起尤老安人来。
且不说尤家亲戚们各打算盘。只说晒妆后两日,便是陈氏嫁的正日。
陈氏虽是再嫁之女,可因着娘家疼,夫家敬重的缘故,这一次再嫁的规格倒是比寻常女孩儿初嫁还要郑重些。
是日一早,东方的天将将泛了鱼肚白,请来梳妆的全福太太便已登了门。洗漱绞脸画眉,陈氏是经过这么一重的。何况又是当娘的人了,自然比不得新嫁娘的羞忐忑,寝难安。只是该打的也都一一打妥当,那全福太太也是极懂得讨彩儿的,话里话外皆是哄人兴的吉祥如意好兆,叫人听了直舒坦到骨里。
大儿和二儿混在陈家请来观礼的亲友女孩儿里面,笑嘻嘻的看着梳娘用五棉纱线给陈氏绞面开脸儿,又用煮熟的脸,再上香粉胭脂……那全福太太不但齿伶俐,化妆的手艺亦是极好,一双手在陈氏的脸上抹抹画画,没一会,便画好了妆容。眉凤目,肤胜雪,明艳人,直把屋二八年华的姑娘们都比了去。连那梳娘都忍不住实心实意的赞了一句:“姑娘好俊俏的容貌,必是有大福的。”
心却叹可不是有大福气么,一个守寡还生了儿的妇人,不但能三媒六聘风风光光的嫁给朝廷主事儿,连嫁妆都压过了无数闺阁女儿,可见娘家父母兄弟是极疼极在意能给仗腰的。何况又有这么一副好容貌,届时嫁到夫家放段儿曲意服侍一回,哪里还愁不能把夫君攥到手心儿里呢。
梳娘心想了一回,又从红漆描金的托盘里拿起簇新的红木梳,开始替陈氏梳。边梳边里唱:“一梳梳到,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多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尾,比翼又□□,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二儿从前亦不曾听过见过,不免津津有味的看住了。陈氏从妆镜里面看到两个儿目不转睛的模样儿,忍不住笑着招手儿,问:“瞧甚么都呆住了,我今儿可好看?”
不等两个儿说话,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并观礼梳的亲戚们都笑着赞:“姑太太好看着咧。待会姑爷见了,只怕珠都转不动了。”
正说话间,陡然闻听外闹起来。却原来是尤玉带着迎亲的队伍过来妆了。
今儿乃是正日,迎亲的队伍可不像前儿抬嫁妆时来的那么容易。外的妆曲将将传了过来,便有陈府去打探的小们飞奔回来报信儿。陈珪即刻吩咐陈桡并几个本家的哥哥兄弟及门上几个壮硕的小厮齐齐抵住了门,一行一行的刁难过了瘾,又接红包儿接到手,瞧着吉时将至,这才命小们开门放行。
将将了门栓,尤玉等结亲的人便一窝蜂的挤了来。嘻嘻哈哈地说笑了一回,陈珪便引着众人穿仪门正院儿,尤玉忙将凤冠霞帔等妆礼送上,由着全福太太送了去。且在门外念了十来首妆诗,陈氏才被嫂冯氏扶着走至正堂拜别父母。
陈老太爷并陈老太太瞧着着大红嫁衣红盖的女儿款款而来,后仍跟着打扮的粉雕玉琢跟画上玉女似的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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