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的生存手札（古言，重生） - 君心（一）

    但这只是她后生涯里的小曲，就像蹬掉姜晚一样，有起伏但不多，她的生活主调仍是躺在锦绣堆成的闱里百无聊赖地吃喝和鉴赏奇珍异玩。姜晞逐渐在众星捧月的后生活忘掉了这份对朝堂斗争的恐惧，自然也忘掉了当时姬衍那沉厉神及狠决手腕给她的压迫，因为她最常见到的还是他嫌弃又无奈，偶尔暗藏笑意地任她在面前蛮发脾气的模样。正所谓倾国名，君王笑看。她被惯得忘乎所以，忘了姬衍势狠辣的一面尚无大碍，但她偏还只认得他平日里百般的纵容，一旦起了，什么君臣夫妻，什么帝王尊严，她才不！她想要什么就得有什么！她寂寞了就得有男人陪，哪怕是当尼姑的时候她都没少过男人！姬衍发现了，那，那他去死好了！她恨死别人着她，控她了！就像当初姑母让她去当尼姑，她不想去也只能乖乖认命，现在姬衍成为了那个能着她，控她的人，他既能叁六院，她又凭什么因为这事受到惩？！那些在她当尼姑时嘲笑她的人，她在重新得势之后挨个踩了回去，得意洋洋地看他们匍匐在她的脚，如若再次被废，她不敢想，不敢想那些人的嘴脸！而且他去死了，她不就能成太后了吗？姑母多威风啊，将两代皇帝置于鼓掌之上，她养这么多男，谁敢她，惩治她呢？只要他去死，那这金尊玉贵的份，珠宝似粟的生活，这些都不会失去，相反，她还能过得更好！她像怔了一样脑里挤满了这个念，还想到姬衍本就习武，想他死的人多，可对他忠心耿耿的亲侍同样不少，这次回来定对她有所防备，她没什么机会刺杀他。最后，她僵地拿起信纸写一封家书，请陈氏为她送来厌胜之。死过一次她也不是一都没有，起码在当阿飘的那些年平和了心态，终于承认了自己选的路自己负责，是死是活怨不得他人。正如姬衍，改革这条路是他自己认定的，有什么风险是他的事，和她最大的关联就是他死了自己费劲儿伺候这么久的金大就没了。她也确实没那个能力在朝堂上笑到最后，她想当摄政太后只是想要那份在上，可不是因为什么执政理想。姑母之后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在大周摄政的太后宋氏平与她相仿，还和她一样喜乐没甚大目标，不过宋氏因为一开始是世妇这样的低位无妃走运上位的，所以没有姜晞上那张狂，刚临朝时还知战战兢兢地聚心政务。后来发现自己的平理不来大周末期的忧外患，过的也有能力能帮她理政的小叔姬琅也死了，便脆奏折一扔直接摆烂，接着奏乐接着舞。等到六镇叛军打到洛的那一天，她才慌忙绝望地携一众皇室女眷们躲了专供皇家贵族女眷修的清徽寺，天真地祈盼着叛军会因这是佛门之地而不敢妄为。那一天是清徽寺建立以来遭遇过的最大浩劫，叛军直接拆毁了门墙寺大肆掠，里无论是已经家的尼人还是临时躲来的女眷无一幸免，不堪凌辱而死者甚众，清徽寺从此成为一片废墟。时逢世，生活在火的人不计其数，多有人怨恨宋氏执政时期是大周走向崩溃的最后一笔，而敌国军更只会以此为笑，无一人有怜悯之心，反而作语讥笑这群无辜女眷：“洛男儿急作髻，清徽寺尼夺作婿。”

    就是在说，洛城未成年的男都忙着将自己的发绾成髻，表示已经成人可以娶妻，看清徽寺那些受过凌辱的尼姑女眷们因为名誉扫地，都在争抢着找人嫁了寻找路。而为首的宋氏则被叛军首领北秀容押解至洛南岸，北秀容欣赏了好一会儿她痛哭涕求饶的丑态之后令人将她和幼帝姬铭淹死在了洛，连个全尸都没留。姜晞看到宋氏被投河溺死时简直像自己也经历过一样绝望惊恐，看她竟仿若是在照镜！她攥拳，克制当时目击那场景时的战栗重新涌上，幸得被将士们如山呼海啸的喊声唤回现实：“悠悠苍天，佑我皇周！悠悠苍天，佑我皇周！悠悠苍天，佑我皇周！”是姬衍旁边的姬臼接过旗帜挥动起来，而医官小跑来为姬衍包扎好伤，他一抬手止住台的呼喝，面朝着这边拜来。虽不是看她，但方才回忆起那些惊心动魄的前尘往事让她生了些畏惧。“皇祖母，孙儿去了。”姑母很满意他这份孝心，又兼之以大敌当前，也不再因他表现像样些就生忌惮，抬了抬手：“皇儿，带着我巍巍皇周的好儿郎去罢。”他直台，走到众将所在的前方翻上，姜晞忽然想到一件事。“哎，你不是好久没来了？上次在寺里你害臊得莫名其妙也就罢了，昨晚怎么也不要和我换？现在姬衍一去不知多久，你不嫌闷？”“无所谓了……”姜晞觉小傻从醒过来开始就有奇怪，她想了想，小傻不会是因为被姬衍迷惑，他又这样那样不想让她来的举止难受了罢？“你不会因为姬衍在里偷偷掉小珍珠罢？”小傻上反驳：“当然不是！”但她没有说去，而是沉默了好一会儿。号角声响起，大军开。姜晞也不她，静静看着那一列一列的队伍往前走去，淹没了那骑着蹄白红的大宛良驹的人。她忽然听到小傻说了一句很难懂的话来：“到底是你既是我，我既是你，还是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姜晞一愣，这小傻现在说话怎么和姬衍常翻的叫什么老庄的人留的狗一样难懂。她想再问，那却又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