祉猷茶盏的手微微一。
“太过特殊,从来都不是件好事,尤其是天命无常的当。”卜爷爷抿了茶:“她的命格紊,逆运而生,我修习卜算之术过万载,也算不准她的卦。”
“到了今夜。”卜爷爷看着祉猷:“我终于明白,为何小玖的命格,会成这样。”
“我们都以为,她本该在五百年前诞生,只是天命无常,才推迟了四百多年降生在妖族。”卜爷爷见祉猷杯的茶洒了来,温和笑:“你不要担心,有时候变故并不意味着是一件坏事。”
“我不知她诞生的那夜,为何会与你相遇,成了一普通的韭菜叶,但四百多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太多的东西。”卜爷爷站起,轻轻拍了拍祉猷绷的后背。
“你天生孤命,小玖却帮你找到了家乡,让你在母亲坟前燃上了三炷香。她悖逆天命,以不死树之化为山韭,本该早夭,但你功德厚,庇佑她几百载,帮她渡过最难存活的岁月。”
“若她生来就是不死树,是不是就不会与我相遇?”祉猷追问:“对吗?”
“这我可不清楚,我只是擅卜算,可不是天皆知。”卜爷爷笑着摇:“世间能通万之者,唯有白泽,但是这些上古神兽,已经数万年不曾现。”
“因缘际会,不必太过纠缠。人生漫漫,顺其自然就好。”卜爷爷朗声大笑:“世间哪有什么本就应该的事,你们能够相遇再重逢,就是缘分最好的安排。”
“山重重,人海茫茫,两个隔着山海的人,能够重新走到一起,是何等的哉幸哉?”卜爷爷把手背在后,仰笑着走了去。
祉猷低看着手已经凉透的茶,睑垂了去。
能与玖茴相识相知,自然是世间最的事。他只是害怕,是因为自己的现,才改变了玖茴的命运。
睡到半夜,玖茴突然从床上坐起了。
她又了童年的那个梦,梦见自己刚睁开,就看见一个撅着的小孩爬土坡,踉跄着摔来以后,朝着她的脸踩了过来。
不过这一次,她看清了小孩的脸。
小孩踩了她一脚后,哭哭啼啼地看了她一后,瞬间不哭了。他似乎不太会说话,好半天才结结吐几个字:“……光……会发光的西……仙草?”
“仙草……你能帮我找到娘亲吗?”
好好好,当初给祉猷看撅小木人时,他说的什么?
“我跟他不像。”
“我不会踩你。”
当韭菜的记忆她虽然一都没有,但睁就被踩了一脚这件事,却是梦都没法忘记。
岁月漫,扶光山上除了冰寒的积雪便再无活,幸而她曾经陪伴了祉猷四百多载。
午用过饭,玖茴与祉猷就被吴伯叫到了书房。
“在除夕之前,你们俩就老老实实待在书房里抄书,如果再敢去惹是生非,跟东村吵架,跟西村打架,我就打断你们俩的!”吴伯扔了一堆书在两人怀里:“你们不是喜话本吗,这些话本拿去好好抄,抄不好晚上别吃饭。”
把两人骂了一顿后,吴伯背着手离开了,玖茴抓起一本书翻开看了几,这是一个主人翁企图统治全天,最后却场凄惨的故事。
再换一本,这是一个主人翁想要当天第一,最后却修为全无,变成了一个疯。
“吴伯该不会是连夜找来的这些书吧?”玖茴不不愿地铺好纸,在笔架上挑挑拣拣,勉找了一支顺的笔,抓了一本书开始准备抄写。
祉猷走到她边,给她磨墨。墨条在砚台发轻轻的声响,玖茴用笔尖沾了沾墨,想了想把笔放,从袖里掏一个撅小木人,递到祉猷面前:“给你。”
祉猷净手,不解地接过撅小木人:“这是……”
“给你的。”玖茴执起笔,不再搭理祉猷,开始抄书。
书房渐渐安静来,午后的光慢慢爬上窗台,祉猷研好墨,便坐在玖茴边抄起书来。
往日在望舒阁,就算有老授课,玖茴也会偷偷跟他说话或是传小纸条,现在玖茴突然这么安静,他开始无措起来。
“小师。”他侧首看玖茴:“你别不理我,我错了。”
“错哪了?”玖茴挑眉问他。
祉猷沉默片刻:“我不该瞒着你这件事。”
那四百多年的岁月,是独属于他的记忆,玖茴早已经不记得。
他的小师那么快乐,拥有那么多人的关,扶光山上那日复一日的四百多年岁月,实在不值一提,也不值得让小师徒增烦恼。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玖茴扭:“在我所有的记忆与认知,只有女神山后的这片天地,我无法想象自己就是当年的那片小韭叶,也不知我们曾经的过往。你呢,你从一开始就知,我就是那片韭菜?”
祉猷摇:“我不知。”
但是那日在问仙城,他见到玖茴的那一刻,就觉得她与其他人不一样。
别人都是红尘来来去去的黯淡过客,唯有她眉清晰,充满了绚烂的彩,所以他想跟她去望舒阁看看。
“我看宗门录里记载,扶光擅掐算之术。”玖茴抄错了一个字,偷偷用术法把这个字消去。
“可我算不你。”祉猷摇:“你丢了以后,我掐算不到任何踪迹。去年天,我梦到了你。”
他很少梦,五岁那年梦见了娘亲,去年梦到了她。
“在梦里,我是什么样?”玖茴好奇。
祉猷在纸上画了一个小人,小人脑门上还着一韭菜。
玖茴:“……”
“你跟我说,你要去玩,哭着闹着要我陪你。”祉猷温柔地看玖茴:“梦里,我答应了你。”
可是扶光仙君无法离开扶光山,所以离开扶光山的只能是祉猷。
玖茴心微颤,因为一个梦,他便剜了心,把神魂附在心脏炼制的上,承受着骨之痛,独自一人来到这纷的人世红尘间。
他太寂寞了。
五百年的孤寂,足以让任何人发疯。
“算了。”玖茴放笔:“我原谅你踩我一脚的事了。”
祉猷茫然:“嗯?”
“当年你还是小孩,我还是小苗苗时,你是不是踩了我一脚?!”玖茴理直气壮:“我都梦见了!”
祉猷小心翼翼:“小师,你气的不是我隐瞒你这件事?”
“这有什么好气的?”玖茴摇:“你连兰跟韭菜都分不清,我也不记得化形之前的事。”
“可是当年我挪开脚了。”祉猷低眉垂,乖乖巧巧地解释:“我怕踩到你,摔了旁边的沟里。”
玖茴怀疑地看他:“真的?”
“骗你是小狗。”
玖茴:“……”
这更怀疑了。
“这个画。”祉猷对玖茴轻轻一笑:“这个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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