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肩一重,男人倒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
车行不到两分钟就能睡着,不愧是季岸。
沈忱的脾气,当然是一拳过去把季岸打醒,告诉他要睡靠着旁边的床柜睡,别睡他上。事实上他也是这么的,无论是在飞机上还是在的士上。可偏偏此时此刻,在一整晚的“大冒险”之后,他实在有些不来。
季岸上还有伤,那么喜睡觉的人却熬了一整宿。
沈忱回顾着这究极倒霉的夜晚,越想越于心不忍。
“算了,就当日行一善了”,他这么想着,任由男人睡在他肩上。
沈忱不知这算不算共患难之后滋生来的友谊,总之他越回顾,心里越是觉得“还好有季岸”。
如果没有季岸,他现在要么是被那些黑夹克扔海里喂鱼了,要么是在荒山里迷路到饿死了。再往前推一,要是没有季岸,他大概都没办法从机场到火车站,大概会被暴雨淋到冒发烧。
推回到十年前,他大概也不会参加什么接力赛,于是这辈都不会有机会验,为了什么而拼尽全力的觉。
他不知这十年里,季岸经历了些什么——很大概率是就班地升学、念书、毕业、找工作、职,一板一规规矩矩地走到了今天——但季岸压没怎么变,还和以前一样,和他印象的一样。
这觉实在是微妙,他一方面是讨厌这个人的,一方面却在安静来时觉得安稳。
因为知晓世间一切,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知晓万事万都有寿命,没有什么永垂不朽;所以在发觉那个人没有变,自己在那个人的也是“没怎么变”时,他们好像成为了世界的锚,在激一动不动,自顾自地生活。是很酷的,还很舒心的。
而这觉,沈忱一也不讨厌。
温和的光洒在他上,带来隐约的温;微风着,车在开着,沈忱轻轻转过,垂看季岸睡着时的脸。良久后他无声笑起来,也不知自己在笑什么。
心创可贴
车停在那间民宿门的阶梯。
沈忱正梦着沙滩躺椅上躺着喝冰可乐的惬意场面,司机几声听不懂的喊声把他倏然拉回现实。他费劲儿地掀开,视线模糊了片刻才清晰起来,几棵看起来不太健康的树张牙舞爪地伸向天空,天空悬的太已然变得刺。
随后他才察觉,季岸靠在他肩膀上睡,他靠在季岸的脑袋上睡,两个人依偎着,像冬日窝在一块儿取的猫。
他艰难地支起脑袋,想肩膀把季岸醒;然而他的肩膀已经被睡麻了,现在动一血里就像有蚂蚁在钻。
“季岸,到了……”疲惫让他的嗓音变得涩沙哑,“醒醒,醒醒……”
季岸纹丝不动,像尸。
沈忱只好拿另一只手,绵绵地推了他两把:“……你他妈醒醒……到了……”
他实在是使不上劲儿,神也萎靡,别说动手的力气了,就连大声说话他都不到。司机不耐烦地再了好几句,沈忱只能继续推搡男人,顺便扫了四周的况:是他们租住的那间民宿附近,跟昨天一样,街上行人寂寥,车辆也少;而本该坐在副驾驶的女人已经不见了,大抵是目的地比他们先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了车。
至于女人报不报警、要不要他们去警察局作证,那就是女人的事了。
“季岸……”他抬了些音量,索用脑袋季岸的侧额,借用整个的力量,想把人起来,“妈的季岸,你别睡了啊……”
男人哼唧了两声,随后往他颈窝里很自然地蹭了蹭,糊不清:“……我再睡会儿,岚岚你过会儿再叫我。”
“什么岚岚,我不是岚岚。”沈忱。
“……”男人都不掀,隔了会儿才又说,“岁岁?”
这沈忱完全醒了——这季岸,看起来一副不女的样,合着私底一个接一个吗?多到神志不清的时候都不知边陪的是哪个?
“岁什么岁,你起来啊!”沈忱两手并用,像要支起一整面墙似的,把人从他肩膀上起来,“到民宿了!”
还不等季岸给反应,司机先不耐烦了;他三两步跨上货舱,抄起放在角落里的两铝锅,拿到他们俩跟前狠狠一撞。沈忱倏地松了手,顾不得季岸再次往他上倒,直接捂住耳朵。
“哐!哐!哐!哐!”
季岸:“!”
男人手足无措,抖三抖地终于直起,睁开了无神的。
在一整晚的跌宕起伏后,靠着那支夜光儿童表和(季岸的)耐力,他们终于在早上七多时回到了民宿。民宿老板都才起床,穿着睡衣端着洗漱用品正要去卫生间,被他们俩吓了一。
他们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解释什么,就在老板惊愕的目光拖着铅的走回房间。
“你先洗澡,”刚门,沈忱就急忙,“免得我洗完澡来你又睡死了,等会要见人,必须收拾一……”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旁边挂着的穿衣镜。
不看不知,看了才明白刚才楼的老板怎么会震惊成那副模样——他颧骨被破了好几,泪痣旁还有那个烟灰缸砸来的划痕,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满是尘土,膝盖上都有破。而他后,正慢吞吞拿换洗衣服的季岸,看起来比他更糟糕,袖都被血凝成一块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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