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殿到殿的距离很短,短到只够父亲问他一句话:“疼吗?”
赵眠眶莫名发酸,不知这是否是即将生产的正常反应。他哑声:“还好,不怎么疼。”
“别怕。”父亲将他轻轻放在了床上,“父皇和太医上就来。”
程伯言和白榆随时在永宁待命,赵栖和赵凛也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赵眠还没怎么样,赵凛一个黑大汉倒快急哭了,跪在龙床边,一个劲地把往赵眠手边伸:“皇兄,你痛的话就抓我的发,千万别客气!”
“你去。”赵眠嫌弃地推开赵凛的脑袋,“朕不想孩第一看到的是黑。”
赵凛说什么都不肯,抱着被不撒手:“皇兄你不要赶我走啊!”
赵眠忍无可忍,命令:“来人,把二殿给朕拖去!”
萧世卿:“阿凛,跟我去。”
赵凛被沈不辞拖去的时候还喊着“皇兄皇兄”,直到大门关上,赵眠的耳朵才总算清净了。
寝除了太医,只剩他和父皇。
父皇在床边坐,握住了他的手:“父皇留来陪你,好吗?”
赵眠犹豫片刻,了。
他狼狈痛苦的模样,父皇可以看,其他人不行。
“要是难受就叫来,或者哭来。”赵栖轻哄着自己的孩,“不要忍着。”
赵眠未来得及回应,又是一阵疼痛袭来。他闷哼一声,仍是一幅骄矜的神:“鬼哭狼嚎太难看了,朕不要。”
赵眠不要,赵栖却想哭。
他的眠眠还这么小,过完年不过二十岁,为什么要受这苦。
赵栖努力把泪憋了回去,笑容:“哪有,你小时候哭得超大声的时候也很可。好了,接来咱们一切听太医的,好不好啊眠眠。”
父皇这语气,怎么像在哄孩一样,明明他自己都是快要当父皇的人了。
赵眠无奈地“嗯”了一声,慢慢闭上睛。
父亲把他抱殿,弟弟因焦急聒噪个不停,父皇一直陪在他边。
这些……本该是魏枕风的事啊。
天崇二年,正月初九,南靖迎来了本朝新一任皇。
小皇生得十分可,五官虽然还没张开,看不像谁,但他的睫又又密,比沈不辞和周怀让的睫加起来还要,还要多。
赵眠只看了小皇一,确定他健健康康且不是黑,心绷的弦终于松了来。他好累好困,恨不能上睡过去,但在那之前,他有件事要调。
“朕没哭。”赵眠虚地说,“朕一也不气。”
“对啊对啊。”赵栖轻抚着儿的发,泪笑,“眠眠太勇敢了,你是世上最勇敢的宝贝!”
赵眠嘴角轻扬,在父皇的陪伴陷沉睡。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还在想,夸他勇敢,也该是魏枕风的事才对。
赵眠睡过去后,赵栖想把他在外面的手放被里,突然注意到他手似乎攥着什么东西。
难怪整个过程,眠眠那只手一直握着不肯松开。
赵栖轻轻打开儿的掌心,只见里面躺着一个致小巧的金印。
小皇诞生的过程还算顺利,但赵眠还是不可避免的伤了元气,太医们希望他能静养一段时日。所谓静养,并非是一直躺在龙床上不动,而是让自己于一个全然放松的状态,避免绪过大的起伏,这一对赵眠来说实属不易。
北渊盛京的况扑朔迷离,他不到不去关心。还有便是,成为父亲的觉太过玄妙,即便他有大半年的时间心理准备,每每看到摇篮里那个和猫一般大小的小家伙时,他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这真的是他生来的吗?他怎么到的。
小皇好小一只,他要成多大才会开叫他父皇。
他能一个好父皇吗?
当然可以,没什么事是他赵眠不到的。
初为人父都是忐忑的,一国之君也不能例外。年轻又要的帝王对自己要求严苛,即使永宁有三个挑细选的母供他差遣,即使上皇和丞相提由他们暂时照顾小皇以便他能安心静养,他还是会尝试亲力亲为地照顾小皇——当然,喂之事除外。
小皇的摇篮就放在龙床旁边。小皇夜里啼哭,第一个赶到摇篮边的永远是他父皇。
赵眠虽然喜孩,但论带孩的熟练度,他甚至比不上魏枕风。只看他照母教的方式,略显生疏地抱起小皇,一边轻拍着他的背,一边和他说话。
“你不要哭了,你在朕肚里的时候明明那么乖,怎么一来就这么哭呢。”赵眠疲倦又无力地说,“朕已经给你抱抱了,也唱了摇篮小曲给你听,你给朕一面好不好。”
小皇在他怀里哭得更凶了。
赵眠低看着小皇被泪打的鸦羽似的睫,突然到无比的挫败。
他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连自己襁褓的儿都哄不好。
母听到小皇的哭声,早早便等在了门,无奈没有皇上的命令,她不敢擅自皇上寝。
赵眠不得不承认,靠他一人无法让小皇停止哭泣。他心灰意冷:“来罢。”
母小心翼翼地从赵眠手接过小皇,只看了一便:“皇上,小皇一定是饿了,婢抱他去偏殿喂。”
赵眠木然地:“好。”
小皇的嗓音十分嘹亮,哭起来的时候半个永宁都能听见。他被母抱走后没多久,赵眠就听不到他的哭声了,寝重归宁静,赵眠却再没了睡意。
江德海端着补药来时,赵眠正捧着一本诗集,状似在看书,却是双目无神,半天没有翻一页。
江德海问:“皇上可是心不佳?”
赵眠面无表:“为何朕哄不好小皇,母却可以。”
江德海笑:“小皇只是饿了,谁给他喝谁就能哄好他。”
理赵眠都懂,可他心里还是不痛快。
“相比朕,小皇显然更喜母。”赵眠自暴自弃地发脾气,“就是因为朕没给他吃,他就把在朕肚里的十个月全忘了。”
此刻,江德海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江德海是伺候赵栖的老太监,算是看着赵眠大的。他知皇上是最要脸面的人,能说“朕没给他吃”这话,可想而知皇上心里是真郁闷。
“小皇生才几日,哪懂什么喜不喜的。”江德海劝,“其实皇上不必为小皇事事亲躬,一切给母就好。”
“可小皇是朕的孩,朕怎么能不他。”赵眠闷声,“以前父皇和父亲就是亲自带朕的。”
江德海笑:“当年太上皇和萧相带皇上的时候,也是母帮衬着的。敢问皇上,您现在是更喜太上皇,还是母呢?”
赵眠表现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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