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廷约也蹲
，望着前方江
涌动：“我妈开车载我和我爸的尸
从这里冲去，她死了，我侥幸被人救起来了。”
有那么一刻，沈绰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耳边回
着滔滔江
声，让裴廷约的声音听起来模糊不清：“那年我好像是九岁，不太记得了，被人捞起来后
染肺炎在医院住了半个月，然后成了孤儿，家里也没别的亲戚，本来该去孤儿院的，我自己不乐意，挂名在一个远方表姨那，之后就一直念寄宿学校。”
裴廷约轻飘飘地说着自己的往事，
神无波，他换了个姿势，席地坐了，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慢慢说：“车冲
里等待死亡的过程确实没那么好受，沈绰，我舍得不你尝那个滋味，所以那夜真的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为什么？”沈绰看着他，不是很理解，“我是说你妈妈，为什么要这么
？”
“我妈也是个疯
，脑里只有
，病得不轻，”裴廷约冷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冲沈绰说，“这里有病。”
“……那你爸呢？”
“一个疯狂的赌徒，”裴廷约轻蔑
，“早年运气好，发达了，自我膨胀得厉害，拿着全副
家去赌，信了别人的鬼话，赔得血本无归，背了一
债，他倒是
了楼一了百了了，留的烂摊没人能给他收拾。
“我妈说要死我们一家三
死一起，
行将我带上车，谁要跟他们死一起，两个神经病。”
沈绰怔然半晌，忽然想到在桥边遇到杨文斌老婆江的那晚，裴廷约冷声质问
的那句“你怎么不问问她想不想死”，原来那是裴廷约的同受。
明明对这样的行为
恶痛绝，绪失控时，却又拿同样的事“开玩笑”吓唬他。
说是玩笑，未必在某个瞬间不是真有那个念
，毕竟人的心理本来就是个很复杂的东西，更别说是裴廷约这样个
的人。
沈绰忽然有些难受，听着裴廷约在自己边骂早就死去的父母“神经病”，他却尝到了心翻涌起的涩意。
原来心疼一个人的滋味，是这样的。
“和你们主任有关是吗？”沈绰问。
裴廷约随便一
：“他，还有赵志坤，赵志坤引诱我爸去赌，蒋志和利用非法手段设计让我爸背上
额债务，被赵志坤吞了公司。”
“你想报复他们？”
“没兴趣，”裴廷约淡漠，“我为什么要为了两个不负责任的神经病，搭上自己去报复他们？”
他是睚眦必报，但前提是，值得他去报的，他的父母，显然不值得。
“所以你接受了他的资助？”
“嗯，”裴廷约哂然，“欠了别人的人以后不好还，拿他的我心安理得，不过也不是没条件的，一开始资助我的人其实是他老婆，大概是觉得他缺德事太多，良心过不去，是后来我开始学法，他觉得我有用了，才把我留在了边，我还得负责帮他解决一些麻烦。”
“……你之前说的，同样的事，”沈绰想到什么，问，“也是因为他？”
“你记得？”
裴廷约稍微意外，那夜沈绰为了章潼的事
问他，他说同样的事他从前也过，在争吵
说的话，以为沈绰没听去，没想到他还记得。
“记得，”沈绰讪，“我又不像你，那么没有心。”
“我是吗？”
“不是吗？”沈绰
持说，“我还是那句，己所不
，勿施于人，以后不要学你那个名义上的师父。”
裴廷约的目光停在他脸上，慢慢逡巡：“沈绰，你为什么觉得我在学他？”
“难不是？”
“我没过违法的事。”
“今天还砸了别人车玻璃，”沈绰一句话揭了他的底，“还有刚在医院，如果不是我去，你想什么？我不信你一想法都没有。”
“有想法是有想法，可惜现在是法治社会，”裴廷约并不吝于承认，“我说的是，我没有以律师这个份过违法的事。
“蒋志和那一
一二十年前还有用，现在已经过时了，讨不到好的事我不会。”
沈绰皱了皱眉：“所以你为什么要律师？别用喜
看别人拿钱求你那打发我。”
“律师
好，”裴廷约的目光落回前方，停了半刻，说，“不律师我也不知自己的底线在哪里，没有人能凌驾在法律之上，但能把法律玩到炉火纯青也算是一
快，有意思。”
“你这想法太危险了，”沈绰提醒他，“你不要越界。”
“不会。”
以前没有，以后就更不会。
“现在你们主任不让你退伙，你打算怎么办？”沈绰担忧问。
裴廷约扬了扬眉：“那就大家一起不好过吧。”
“你……不要太过了。”
“不会。”裴廷约依旧是这句。
“裴廷约，”沈绰迟疑问他，“你一直就这样吗？”
“一直？”裴廷约偏过，“什么一直？”
沈绰其实想问，除了自己，还有没有别人在他这些灰暗记忆里占据过特殊位置，但又觉得过去了的事似乎不应该再计较。
犹豫间裴廷约已经重新站起来，垂看着他：“还要蹲多久？”
沈绰回神也跟着起来，蹲了太久他有些
麻，裴廷约伸手托了他一把：“站好。”
沈绰搭上他手臂，抬起，看着他问：“小学就成为孤儿，一直念寄宿学校的滋味，是不是难熬的？”
裴廷约却反问他：“你呢？
考前夕被赶家门，滋味好熬吗？”
“我那时已经快成年了，你还是个小孩。”沈绰说。
“习惯了，”裴廷约淡，“我从幼儿园就开始寄宿，我妈担心我爸轨，我爸走哪里她跟哪里，几乎没
过我，沈绰，你说我是个疯，真正为成狂的人是什么样，你还没见识过。”
沈绰：“……你还像你妈的。”
“你觉得像？”
“没见得好多少。”
他之前以为裴廷约这个个是后天养成的，——后天的原因当然有，父母不重视、家
变故，但他或许天生，就是像他妈妈的。
“怕吗？”
沈绰想了想，他的确没底气能掰正裴廷约的个，能让他有节制懂得自我约束就不错了。
人是自己选的，他好像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接受不了的包容就是。
“不怕，”沈绰转先走，“天黑了，以后别来这里了，没什么好看的。”
裴廷约落后一步跟上去。
上车沈绰扣上安全带时忽然想到什么，推开扶手箱，拿午裴廷约用过的那枚破窗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所以车上常备着这个？”
裴廷约：“你以为我特地留着坏事的？”
“那没准，”沈绰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毕竟到现在为止你只拿它来过坏事吧？”
“那倒也是。”裴廷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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