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将此事破,三天两闹着逃跑,孟氏届时一不二不休将她关起来或直接给孔家人置,她便真的什么都不了了。
苏织儿用半碗栗米熬了一锅稀粥,趁着顾家几人还没起,偷偷喝了小半碗,孟氏抠搜,这些年也苛待她,顾家人吃完了才得到她吃。
在顾家寄人篱的两年,苏织儿尚且死心,站在木墩上完饭,就真的乖乖等着吃残羹,可终归就那么粮,能有什么剩余的,她只能喝些汤,拼命刮着碗底,夜里常是被饿醒。
可即便如此,孟氏仍是容不她,甚至在一个冬夜,偷偷将她骗到河边推了去。
她一声声喊着舅母,却看着孟氏也不回地远去,她在冰冷的河挣扎着往上爬,然浸透的棉袄却如索命的鬼一般拼命将她往河底拖,她几度脱力,若不是想着她阿娘临死前代的话,只怕就这般溺死在里。
瑟瑟发抖地回了顾家,面对担忧问询的舅父,她并未说实话,只是自己不小心掉去的,她不是不敢,只是若说是孟氏害的她,便再不能在顾家待去了,也是自那儿之后,苏织儿变了。
为了活,她什么都能。她不再觉得愧疚,在饭时会在不被察觉的况偷着吃上几。
既得没人对她好,她便只能自己给自己活路。
灶火一升起来,粟米粥的香气也飘散去,勾起了顾家几人胃里的馋虫,将他们自和的炕上拖起来。
苏织儿将粟米粥盛到一个大碗里端去,用早时,孟氏便装模作样笑着招呼她一坐。
苏织儿也不客气,但只盛了一小碗,吃得也不多,孟氏只当她识相,哪里知是因着她方才已经吃过了。
用罢,苏织儿洗了碗筷,便提起倚在灶房墙的竹背篓:“舅母,这两日天儿和起来了,河边上当是能挖到不少野菜,我去瞧瞧,晚上也能煮个野菜粥吃。”
见苏织儿要去,孟氏皱眉,到底有些不放心,她想了想:“你一个人去,那多累啊,让阿兰跟你一儿去。”
正准备回屋睡回笼觉的顾兰听得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娘,外那么冷,我才不去。”
孟氏狠狠瞪了她一,心直骂她不懂事,若不是因着她漏嘴,上回险些让这死丫跑了,她还未跟她算账呢。
她将顾兰拉到一旁,耳语:“明日那厢就要来接了,你就不怕这丫再逃一回。”
说毕,便提声怒斥顾兰好吃懒,一也不知跟妹妹学学云云,刻意给苏织儿看。
被劈盖脸骂了一通的顾兰这才磨磨蹭蹭,不不愿地跟着苏织儿了门。
可临到河岸边,看着泥泞的土地,她却是死活不肯再往前走,唯恐脏了脚上这双新鞋。
这倒衬了苏织儿的意,她指了指不远的一块大石,“阿姊,要不你坐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顾兰往河岸的方向望了一,见坐在这厢也能盯着苏织儿,便:“那你快着,别让我等太久了。”
“诶。”苏织儿答应,提了提背篓,往河岸的方向而去。
河岸边上,蹲着好些个妇人,都是来挖这鲜的,家三婶瞧见苏织儿,笑:“织儿,也来挖野菜呢,你来得晚了些,这一片儿都教我们挖过了,要不你去那边看看。”
苏织儿循着三婶指的方向看去,转激:“嗯,多谢婶儿。”
河岸边,虽还有些零碎的积雪,但那白被覆盖之已有簇簇绿意冒了,终是让人嗅得了这漫寒冬的尾声。
她放背篓,半蹲来,在周遭寻了块尖锐的石,挖了好些绿的芽菜。
这东西叫柳蒿,穷人家没有粮时,常以此充饥,故而很多人又叫它救命菜。
苏织儿挖起河边一小片柳蒿,偶一垂眸看去,便见河倒映的自己的面容。
她默了默,蓦然将视线落在手的尖石上,看着上锋利的棱角若有所思。
她不知孔家来接人是哪一日,但昨儿就是谷雨,当就在这几天了。
她想尽了能摆脱厄运的法,最后只能想到一个方法。
孔乡绅要她,无非是贪恋这张,只消毁了这脸,他定是会改变主意。
苏织儿不是没有想过脆一刀划在脸上来个痛快,可她怕疼,也舍不得,毕竟没有哪个姑娘是不的。
何况她也不想将来着张残破的脸去见她爹。
可这脸不能不毁。
既是不了狠手给自己一刀,她便只能另想法。
苏织儿将手的柳蒿丢背篓里,旋即回往顾兰的方向看了一,见她只顾着埋拭鞋面上沾的泥,并未注意这厢,这才起往河岸上游而去。
她扒开几株木,搜寻了好些时候,才终于在寻着一株结着小红果的野草时眸光一亮。
她今日来,自然不是真的来挖什么野菜的,她真正要寻的是这个。
她屏住呼,飞速将上十几颗还没有菉豆大的红果都摘了来,包在随的帕里,在怀藏好。
苏织儿唯恐教人发觉她的举动,事后警惕地左右张望,却蓦然撞一双冰冷的睛里,一时愣住了。
仍是那件黑灰的旧袄,和形销骨立留着杂青黑胡茬的颓唐模样,苏织儿一便认此人就是那日她在破庙救的人。
此时他正提着只破木桶,神淡淡地与她四目相对。
当时救人心切,苏织儿尚且不知羞,乍一再见,当初在庙里脱了衣裳伏在男人上给他取的那幕不可控地涌脑海,臊得她耳一阵阵地发。
她唯恐对方认自己,当着那些最嚼的村妇们说些不该说的,忙垂脑袋,心祈求这人千万别开。
等了片刻,再小心翼翼地抬起,就见那人已提着木桶弯腰在河边舀了,又瘸着一条,慢吞吞地起回返,并未再多看她一。
苏织儿不禁舒一气,猜想这人或许本没记住她的模样。
倒也是好事,她可一也不指望他来报恩,那晚的事儿若传去,她可当真不用人了。
苏织儿又随手掘了不少柳蒿,想着顾兰也该等得不耐烦了,就背上竹篓回返。
三婶和二婶几人也刚好掘完了野菜,见苏织儿走来,三婶往她背篓里瞅了一:“呀,织儿,你就挖了这么一啊,可是那厢不多了,我今日挖了不少,分给你些。”
三婶不顾苏织儿的推拒,地从自己的竹篮里抓了好几把野菜,放苏织儿的背篓里,苏织儿只得笑着谢,与几个婶一往前去。
没走一会儿,便见前一个瘦削佝偻的影。
正是方才那个人。
他提着沉甸甸的桶,步异常的慢,可即便如此,仍是掩不住他行动时的跛态,因着瘸了左脚,他每行一步,左半边都会跟着陷去,桶的受了颠簸,晃好些,在他行过的地方留了一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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