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宋令枝:“嗯。”
耳边忽然落一声笑,那声音极轻,似过无痕。
沈砚低声:“枝枝,我不喜你骗我。”
指尖轻颤,有一瞬间,宋令枝以为沈砚看了那胭脂铺的猫腻。
贝齿咬着红,良久,一声轻轻的“怕”方从宋令枝齿间溢。
车昏暗,偶有斑驳光影从隙透。
宋令枝声音低低:“……怕你。”
等了半日,也不见沈砚言语,宋令枝大着胆狐疑抬眸。
洋漆小几后,沈砚双眸轻阖,宛若青竹影笔。
他早就不看自己了。
……
将至晌午,酒肆火朝天,一楼客人人攒动,肩接踵。
早有伙计牵着往后院走去,掌柜认得沈砚,亲自迎上来,领着沈砚和宋令枝往后面的小竹楼走去。
掌柜眉开笑:“殿放心,那屋小的一直给你留着,没让人去。”
四面宾客盈门,间搭着小戏台。隔着层层白纱,舞姬姿轻盈,步步生莲。穿金银,上衣衫轻薄,挂满珠玉翠石,一舞起,叮当作响。
满座哗然,拍掌撑绝。
沈砚的雅间在正央,转过一扇玻璃炕屏,湘妃竹帘半卷,目光低垂,台舞姬翩翩起舞,细乐声喧。
尚未落座,忽而,后传来疑惑的一声:“……三弟?”
槅扇木门半掩,那人姿如玉,一象牙白圆领袍衫不染尘埃,他负着手,眉温。虽是同母所生,相貌却只有三四分相似。
太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个仆,见到沈砚,齐齐拱手行礼。
沈砚面淡淡,不为所动。
太笑笑,并不将沈砚的无礼放在心上。他自小有那不足之症,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这些年为着他的病,皇后遍寻名医人,可惜总不见效。
许是常年泡在药罐,太面容孱弱,脸也比常人苍白许多。举手投足,自有一淡淡药香弥漫。
他笑得温和:“听母后说你前儿回京,怎么也不来东瞧瞧皇兄和?可还在因先前的事生气。那事我同母后说过,并非你的错。五台山路途遥远,要你一人前去祈福,实在是人所难。”
太摇叹息,余光瞥见沈砚后的宋令枝,他掠过几分诧异。
自沈砚回京,人人都知晓他边多了一名女。那日刘嬷嬷被抬着回了坤宁,虽添油加醋说了沈砚和宋令枝一番坏话,然有一,那刘嬷嬷却没有夸张。
“那女兴许是狐狸变的,不然三殿怎么对她言听计从?且老说句不该说的,那女相众,一看就不是我们凡人,世上哪有人生得那般好。”
先前太还当刘嬷嬷气昏了,夸大其词。他向来不信妖鬼怪,直至今日见到真人——
视线在宋令枝脸上停留半瞬,太轻轻颔首:“这位便是……宋姑娘罢?”
沈砚可以对太置之不理,宋令枝却不能。
她屈膝福。
太笑着抬臂:“这是在外,不必多礼。”
雅间只有沈砚和宋令枝二人,太轻声,“多日不见,若是三弟不嫌弃的话……”
沈砚淡淡:“嫌弃。”
太角笑意渐敛,他垂首:“罢了,今日不巧,改日皇兄再设宴请你。”
……
楼细乐奏起,丝竹之声悦耳。
宋令枝途门更衣,竹楼后院满地落,青松抚檐,光树影。
白芷扶着宋令枝,余光瞥见池锦鲤,好奇拉着宋令枝往池张望:“姑娘快瞧,这锦鲤竟有两尺多,鳞片还会发光。”
池锦鲤似有灵,一听白芷声音,都游过来。面波光粼粼,涟漪溅起。
数十尾锦鲤团团绕着,颜嫣红如胭脂。
宋令枝也觉稀奇:“我们府上,也不见有这般大的锦鲤。”
白芷惋惜:“可惜手边没多余的糕,不然还能喂上一二。”
杨柳垂金,满耳蝉鸣。
宋令枝驻足片刻,倏然听见后一声轻轻:“……宋姑娘?”
转,却是太手执湘竹折扇,影立在日光。
宋令枝福:“殿。”
太颔首,和宋令枝站在一:“宋姑娘喜这锦鲤?”
宋令枝:“只是觉得稀奇罢了。”
沈砚同太向来火不容,且诡谲多变,皇后亦不是善茬,宋令枝无意和太多言,匆忙福告退。
“殿恕罪,民女还有事,就不叨扰殿了。”
太并未,抬眉:“宋姑娘先前是听过我吗?”
宋令枝心底打鼓,她确实听过太,甚至还见过,不过那都是前世之事。自己和沈砚都记得前世,莫非太也……
宋令枝一双柳眉轻蹙,敛眸掩异样:“殿这话……是何意?”
太温和儒雅:“宋姑娘莫多心,只是我和三弟……”他摇摇,“罢了,不提他了,我……”
“皇兄为何又不想提我了?”
后骤然响起一声,宋令枝手足僵。余光视线,只见一人转过障,缓步朝自己走来。
宋令枝福,那声“殿”还未从齿溢。
沈砚快一步,轻轻揽住她腰肢。
他皱眉:“站在这里作甚,也不怕了暑溽之气。”
太一怔,他从未见沈砚关心过他人。
目光在沈砚和宋令枝之间来回打转,而后拱手,太温声:“是我考虑不周了。三弟如今真是大了,若是往日,定不会……”
沈砚抬眸,面冷清:“……还有事?”
太挽:“我不过是偶然碰见宋姑娘在这赏锦鲤,多说了两句罢了。三弟何至于如此?若是三弟介意,回……”
沈砚面不改:“皇兄多虑了。”
太诧异:“那是我……”
沈砚面无表:“我从未将你放在,何来介意一说?”
……
太拂袖而去。
顷刻,乌木廊只剩沈砚和宋令枝二人。
日光洒落在檐角,意。
宋令枝却只觉后脊生凉,寒气侵肌骨,遍及四肢。
沈砚站在自己侧,那双漆黑眸蕴着浅淡笑意,指间的青玉扳指轻转:“……喜皇兄?”
宋令枝震惊仰,摇如拨浪鼓。前世影笼罩,她对皇家避而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去喜太。
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劲,不容宋令枝有半退缩之意。
沈砚拥着人,角笑意浅浅,不知是信还是没信。
雅间声乐如常,舞姬轻敲檀板,声声耳。
半盏茶功夫过去,也不见沈砚脸上有异,宋令枝悄无声息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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